贺京安来到医院时,病房外的保镖直接拦下了他。
男人俊眉紧蹙,跑来的路上脚步跨得很急,以至于额头上的汗水不断顺着下颚线滴落在地板上。
他还没开口,为首的保镖神色漠然,上下扫了眼贺京安,
“你就是咱小姐口中的贺京安?”保镖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嘟囔道:“怪不得买不到...”
一想到自家小姐哭着喊着要贺京安,保镖心里很不爽。
早早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虽然女孩都上大学了,但在这帮保镖大叔眼里,早早还是那个鬼马精灵的小女孩。
原本以为是什么想要的毛绒玩具,没想到居然是个活生生的野小子...
不知怎么了,拳头也硬了,一股没来由的怒火一声不响就窜了上来。
雄性之间微妙的仇视心理,再加上对早早的疼爱,让病房外围成一堵墙的保镖大叔们,纷纷对贺京安产生了围剿心态。
贺京安并没有察觉到拦在身前一众保镖态度的肃冷,他呼吸急促,眼神一直想越过他们去看病房。
vip病房的空间很大,并不像普通病房那样能一眼就看见室内。
所以不管他怎么看,都看不到那个小兔子。
眼眶里布满红血丝,心急如焚下嘴唇惨白且干,男人的呼吸有些急促,汗渍斑斑的衬衫贴在身上,他伸手想要推开眼前的人墙。
“诶诶诶!你小子干嘛!”保镖大叔怒吼,“告诉你了,我家小姐现在要休息,你小子哪儿凉快哪边蹲着去!少在这里打扰我们家早早!”
大叔紧握成拳的手一抬,怼在贺京安胸前,警告性的抵了抵,“给老子滚啊!别逼老子动手捶你个黄毛!”
感受到眼前人的阻拦,一门心思扑在小兔子身上的男人,黑眸倏地一沉,疯批属性那部分的神经被触动,视野渐渐暗下了去。
察觉到二爷脸色不对,身后跟着的邓楠赶忙上前,
他知道二爷最担心的是什么,所以便笑着躬身询问眼前的保镖,
“这位叔,宋早早她——”
“谁你叔!”保镖剜了眼邓楠,“你这个黑小子少给我乱攀亲戚嗷!什么歪瓜裂枣,你也配不上她,给我滚!”
邓楠被这没来由的扫射误伤到了,皮肤晒得黑了点,就被嫌弃了?宋家怎么还以貌取人啊...
保镖大叔说完,又瞟了一眼贺京安,虽然这小子长得不错,但也是个男的,是个男的就不行!都得滚!
他十分嫌弃地摆了摆手,“你们俩小子都给我滚蛋!要是我们小姐被吵到了,妈的,老子砍死你!”
邓楠闻言,只觉得眼前这个壮的像哥斯拉的大叔,真有可能从兜里掏出把大刀捅死他们。
毕竟他肉眼可见气的不轻,两颗眼珠子都在冒火...
医院走廊那头,许阮拿着从医生那里拿来的体检单,往这边走,在注意到站在病房门口的那道高大男人身影时,她怔了怔,叹了口气,开口:
“早早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受了点伤...”许阮姣好的面容很是平静,
“老二,回去吧。”
她看向贺京安,贺京安也看向她,两人视线交汇,贺京安知道姑姑还是不想让他进去。
但他总是会为自己一遍遍争取。
“我想陪她。”他开口道。
许阮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在提到早早时,永远映着阳光,好像丢了女孩,他的世界就会一片黑暗似的。
但他的黑暗又不是小宝造成的。
许阮对他的态度瞬间冷了下来,看向男人的眼睛也很淡漠,“早早有家人陪,不需要其他人陪着。”
“老二,回去吧,你姥爷今天到曼谷了,去陪陪他吧...”
见男人依旧纹丝不动,没有要走的意思,许阮闭了闭眼,
“早早麻药还没醒,你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只会让她担心...
别让她在家人和你之间犯难。”
她轻声说,说完,面无表情地走到病房前,保镖们给她让出条路,贺京安看着那扇门“咔哒”轻轻合上,视线里一堆保镖又拦在了他的面前。
心口悄无声息的又下起了小雨,阴湿的很。
————
两天,男人细数着日子,已经两天没有见到早早了。
他只要一到医院,那帮保镖就堵了上来,他恨不得动手,但又想着早早在休息,而且眼前又是她家人那方的人。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贺京安经历过生死,任何棘手的事情,他都处理过,
可就是到了女孩这里,他就像个得了绝症的患者,束手无策到只能等着郁然病逝。
两晚,他将头埋在邦尼兔身上,贪婪细嗅着那只毛绒兔子身上的味道,它有她身上的味道,淡淡的...
大手揉捏着那只兔子软塌塌的脸,男人像个精神分裂的人,对它说话,“你没有她好,没有她聪明,没有她可爱...”
世间最好的词汇他都想拿来形容女孩,可越想越觉得自己很差劲。
尘不到,时时自有春风扫,可春风不在,他的那片心头还是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听纳寺说,晚上早早被接回郑家了,她学校里的朋友都去看她。
那个叫陈贵恒的男生在郑家忙前忙后的,郑家的人都说他勤快,人老实,和早早很配。
纳寺当时听见后一整个不得了,转头就跟贺京安吐槽。
但发现阿鄞哥连宋家门都登不上,不免讪讪笑了笑,装作没说过陈贵恒的事,安慰道:
“阿鄞哥,你也别心急,早早那小妮子也在为你努力呢,躺在床上也不忘和秋秋阿姨说你好话,只是...”他犹豫几秒,支支吾吾道:
“眼下阿姨确实...不喜欢你,虽然都没见过你,但感觉你在她那儿...真的进了黑名单。”
纳寺俊脸忧愁,他挠了挠后脑勺,轻声道:“我看你暂且先别露脸,等许阮小姑姑走了,你们俩再从长计议...”
见男人一直不说话,指尖夹着的烟,烟头冒着烟丝,他也不吸,很快就烧到了手指。
纳寺提醒了下,贺京安反手攥住烟蒂,掌心被烧出了疤痕...
-
天又亮了
房间昏暗,男人又一夜未眠,半阖下的眉眼扫了眼满是烟头、酒瓶的卧室。
他坐在地上,依靠着墙,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骨节分明的长指被烟头燎到不知多少次,已经乌灰了。
他仰头不知疼痛地向后撞了撞墙壁,头又垂下。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站起身,先去了淋浴室,洗完澡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他拿起车钥匙,开车去了郑家。
沿途的泰国樱花树,樱花开得正盛,花瓣落在布加迪黑夜之声的车前窗上,车速很快,粉色花瓣坠落后又迅速飞舞掉落在地。
车载音响不知何时打开,taylorswift的《enchanted》,
I was enchanted to meet you.
please don't be in love with someone else.
......
一首歌唱完,电台又念起了抒情诗,波斯诗人鲁米,
I tried them all.I liked you the most.
男人跟着默念,“我全都试过了,我就是最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