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京安愣了愣,他有些搞不懂眼前的女孩到底是哪边的人。
她说她是哥哥派来的,但字字句句都离不开早早,好像早早对她来说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贺京安从来就没听早早说过她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
一个身手了得,枪法一流的女杀手。
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她要开枪,要引起骚动,这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难道只是单纯因为她有某种奇怪的癖好?
贺京安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的女孩到底什么路数,他当时追出来,是害怕她不是冲他来,而是冲早早来的。
毕竟现在的他草木皆兵,长庚丢了好几天了,派出去的人怎么也找不到。
现在又冒出个女杀手,能一枪杀了他,但却没有。
只是击倒香槟塔,引起人员骚乱,以及把将发生的这一切栽赃到到另一个狙击手身上。
难道...
贺京安微抿着唇,那个狙击手的雇主和她有什么渊源?
echo依然静静站在他面前,那张冷寂的小脸像是看穿了什么,微笑着,嘴巴一张一合,
“是的,我在吸引某人的注意力。”她微笑道。
贺京安漆黑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光,他惊讶于每一次这个妖怪似的女孩居然能读懂他的心思,并且还能回答他。
echo歪着头,突然甜甜地笑了,那笑容带着孩子气,一点都不像上一秒那个面若寒霜的妖怪,她开口:
“我的少爷是个体贴但不直率的人。”
“我只有很努力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就像你,很努力的活着,才能不被亲人、爱人忽略抛弃...”
语落,笑容又从她脸上消失,她像个死而复生又好像沉睡多年的鬼怪,看透了世俗的一切,释然般摆了摆手,
“你这只被抛弃的小狼狗是不会懂的...”她讥诮道。
很快,后面又气哼哼跟了一句,
“你只能听懂宋家妹妹的指令,不过——”
“那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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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外有辆限量版的法拉利Fxx K朝这边疾驰而来。
那辆法拉利横冲直撞的。
像个刚考取驾照的新兵蛋子,赶着炫技接人,一脚油门便擦着墙壁走,价值不菲的车门上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疤,漆掉了大片。
一百万被撞没了。
echo表情淡漠的看着开她车的傻缺,默默竖起一根中指。
然而车内的人就像不知道似的,又狠命踩了脚油门。
结果车门瘪了,三百万没了。
刹车也踩不牢,车头直接超出巷口大半,看不见巷子里的两人,车内的人又挂下倒挡,一脚油门,又给生拉硬扯的倒了回来。
驾驶室,车窗放下后探出一颗头,一个男孩,年纪看起来不大,可能还在上中学,贺京安扫了眼那人,又看向echo,
“来接你的?”
echo冷哼一声,“接我去死吗?”
很奇怪,他居然听懂了女孩的调侃,车内的那个人很明显是无证驾驶,接她的确能上西天。
“哇呜!前辈,你的车成碰碰车了。”男孩探出大半个身子,低头拍了拍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车门,“贺家这单给报销吗?”
echo面无表情扬了扬下巴,男孩像是得到什么指令似的,瞬间噤声,猛地缩回身子,爬到副驾驶室坐好。
驾驶室那侧车门被撞得扭曲变形,贺京安扫了眼,知道这车门根本打不开。
就在男人沉思时,echo已经一手按住车框,足尖轻轻一跃,如同剪影似的轻松跳进了车窗。
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稳稳落在驾驶室的位置上,将墨镜戴在了小脸上。
“回见!”
她淡淡道,看都懒得看外面的贺京安,直接倒档起步。
引擎的轰鸣声响彻天际,法拉利叫嚣着飞速后退,一头扎进了浓浓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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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京安再次回到宴会现场时,早早已经被许阮送去了医院。
邓楠守在门口,见男人出现,他一脸焦急上前,“对、对不起,二爷,我到的时候,宋早早已经走了...”
“走了?”男人俊眉蹙了蹙,他伸手问邓楠借手机,他的手机在刚才的混乱中掉了。
邓楠赶忙拿出手机,就在递给贺京安时,邓楠努力保持的镇静被打破,他颤抖着声音道:
“宋、宋早早好像受伤了...”
语落,接过手机的那只手一抖,手机砸在了地上,男人的心倏地一沉,宴会上冷淡沉敛的人,此刻神情极度慌张的看向邓楠,
“受伤?怎么会受伤?”他一把攥住邓楠的肩头,“不是让你们保护好她的吗?”
邓楠支支吾吾,“我们那时忙着追枪手,又想着许家的保镖也在,就没注意——”
“她在哪!”贺京安疾声打断道,攥紧邓楠的手,指骨冰凉,手背上的青筋也在根根凸起。
因惊惧而迅速变色的薄唇紧紧咬着,他慌忙弯腰捡起手机拨打电话给早早。
邓楠站在一旁,急忙道:
“二、二爷你先别急!我听看见宋早早的兄弟说,说宋早早只是晕了过去,好像是脚上受伤了...”
贺京安闻言,心里更慌了,怎么会晕倒?怎么会受伤?为什么他没保护好她?
手颤个不停,平日里轻而易举拿起重狙的手,此刻在敲击屏幕输入号码时,抖个没完。
人这一辈子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悔恨,他真的最害怕悔恨,悔恨自己没能怎样,所以她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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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女孩就要被送往手术室。
担架车上,早早放在手侧的手机震个不停,手机壳上那只蠢萌蠢萌的草莓熊,摇摇晃晃的贴着她的手,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女孩缓缓睁开眼睛,医生还在推着她往手术室进,她张了张干裂的嘴唇,
“手、手机...”
许阮跟在后面,听见女孩的声音,赶忙将放在一侧的手机举起,
“小宝,在这里呢!在这里呢!”
许阮意识到手机来电,又见女孩那张惨白的小脸,眼睛虚弱的直勾勾盯在屏幕上。
许阮赶忙按下接听键,贴在女孩的耳边,
当男人暗哑的声音在女孩耳畔急促响起时,“宝宝”两个字,让女孩眼泪扑簌簌的落下。
她的二狗子还在,没有被她弄丢...
没着没落的那颗心终于落下。
哪怕意识已经不清楚,也听不清对面男人说的一连串话,女孩依旧睁着透亮的眼睛,喃喃道:
“贺、贺京安,谢谢你还活着...”
“谢谢你...”
“谢谢...”
手术门合上,手机也早已被许阮攥在手里,可电话里的两个人都还在碎碎念。
“我在医院...我觉得我还好...”
小兔子不知道耳畔的手机已经没了,也不知道她已经意识不清到胡言乱语,
她只是一遍遍轻声回应着,“我、我只是手痛、脚痛...
我得去趟医院...我想让你来陪我...我要去医院了...
医院...早早最怕去医院了...”
意识逐渐丢失,满脸泪痕的小兔子终于只知道她的大狗狗还活着。
她的世界又可以下一辈子的胡萝卜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