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库的空气陷入一片死寂,纳寺气愤的模样被贺京安看在眼底。
与纳寺相比,贺京安反而显得很平静,俊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意外,仿佛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计划之中...
他再也不想当躲在蚊子后面的大象。
早早含在眼睛里的眼泪要掉不掉,贺京安看了眼她,心口抽痛但还是率先开口,
“宝宝,到时间了。”他扯唇笑着,指了指手腕上的腕表,“爸爸妈妈还在家等你,你先回家去找他们吧。”
早早抿唇,神情失魂落魄般,她从纳寺的神情看出了家里人的反对,时间仿佛又回到一年前,她又变回了那个无计可施的宋早早。
她没有说话,只是眼眶通红的看向贺京安。
说实话,女孩的眼神深深刺痛着男人,她不需要一个字,贺京安就害怕下一秒她又会说出些什么让他痛不欲生的话。
她总能这样一言不发的折磨他。
贺京安竭力保持微笑,哪怕嘴里一片血腥,但还是笑着看着她说,“宝宝,我有事和阿寺说。”
纳寺蹙了蹙眉,尽管内心像是在被火烧,但还是咬了咬唇看向早早,
“宋早早你先回去,放心,老子不会打死他的!”
早早瞥了眼眼前有些逞强斗狠的纳寺,她并不担心纳寺会打死贺京安,她知道他打不过。
只是心脏那里闷闷的,像是下起了小雨。
绿茵苔藓潜滋慢长般...
她又抬头看了几眼贺京安,转过身,像个被人牵着线僵硬行走的木偶,一步步向外走去。
哀婉于阿鄞的不幸,心疼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盖过去的伤疤。
明明他也是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小孩,却还是把她照顾的好好的。
顶着苦日子过了那么久,怎么...
怎么就不能少疼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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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纳寺转过身,眸光倏地一沉,戾气也随之弥漫在周遭,
“你是故意找我打你的吧!”
他说着,就已经快步走到贺京安面前,抬脚狠狠踹向面前的男人,
“贺京安你他妈真够贱的!”
纳寺这一脚力道极重,贺京安被踹到后退几步,前几天受的鞭伤还没痊愈,腰腹部的剧痛就已经拉扯到了旧伤。
额间冒出些细汗,他勾唇笑了笑,微微抽着气道:“要是打我一顿,你就能帮我,那你可得可劲打了...”
他知道纳寺已经猜到他今晚是故意引他来的。
蒋俊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是不可能随口就说错话的,他既然答应帮着贺京安隐瞒,那他的嘴巴绝对是严实的。
在纳寺面前没说几句就露馅了,这明摆着就是故意的!
纳寺想着,胸口那堵在喉管的火气怎么也消不掉。
只是他当时在气头上,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中了圈套,狠狠捶了蒋俊一顿,带着怒火就来找贺京安了。
后面后知后觉,他才发现他中计了!贺京安是来对他招安的!
妈的,狗日的!
真把自己当皇帝了!居然还敢把对付山寨土匪那招拿来对他!
纳寺越想,噎在胸口的那团火气又窜了上来,他扫了眼被打了一声不吭,嘴角还带笑的男人,攥紧的拳头指骨发白。
贺京安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目光锁在纳寺身上,他忍痛笑了笑,
“对不起啊,阿寺,我真的需要你帮帮我——”
“你他妈在异想天开什么!老子才不会助纣为虐!”纳寺低吼着,眼中的怒意更盛。
贺京安扯了扯嘴角,咽了咽嗓子眼里的血腥,语气温和且笃定道:
“阿寺,你会帮我的,不然你不会一个人跑来蹲我们,你会直接告诉爸爸妈妈的...”
男人语气幽幽,边说嘴角那抹得逞意味的笑愈发灿烂。
纳寺看着贺京安那张气定神闲的脸,牙后跟险些被咬破。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贱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真他妈是个攻于心计的老狐狸!
“贺京安少他妈在这里拿我当猴耍!老子只是脑子一热,等我揍完你,回去就去告诉叔叔阿姨!”
“好啊。”贺京安扯唇笑着,嘴角的血还在沿着下颌线往下滴,“在爸爸妈妈面前,记得帮我美言几句...”
“美你爷爷的头!”
纳寺彻底被惹毛了,活动下手腕,上前一把薅住贺京安的衣领,用力扯下,抬起膝盖狠狠地顶在他的腹部,
“老子打死你个死黄毛!”
爸爸妈妈?八竿子都还没有一撇,他居然好意思敢喊爸爸妈妈!
宋早早怎么就看上这个不知廉耻的老男人!
纳寺越想越来气,恨不得弄死贺京安。
刚才那一记膝盖,纳寺就没收敛力道,贺京安闷哼一声,疼到往后踉跄,还没站稳,纳寺又是一拳砸了过来,
“你他妈给我分手!”
贺京安被捶到后背抵在车窗上,嘴里冒出的血染红了下巴,他喘了口气,掌心抹了把嘴角,又往旁边吐了口血,
“不分。”他眉梢扬起,“死都不分...”
“那你就去死吧!”
纳寺气到骨头疼,攥紧的拳头又扬起,他把贺京安扯过来,一拳又补在他的腹部,像是想要了贺京安的命似的。
这一拳,贺京安直接坐在地上,垂下的头,血混杂着额头的汗水直往下滴。
他猛烈咳嗽好几声,捂着腹部又艰难站起,甩了甩发晕的脑袋,满是血迹的那张脸又看向纳寺,艰难扯唇道:
“我真是认真的,我要娶她。”
“你...!”纳寺咬牙切齿,他也没啥劲了,打贺京安这几拳,换到寻常人身上,早就不省人事了,男人还能站起来和他说话,还能把他气个半死。
纳寺甚至怀疑贺京安是不是实验室里出来的变异怪物。
他闭了闭眼,喘了口粗气,深恶痛绝的皱眉道:“宋早早还小,你是不是对她做那事了!”
纳寺生气的点不是贺京安和早早谈了,他知道两人关系那一刻,虽然心里膈应老牛吃嫩草,但还是能忍,但后面听到蒋俊说两人都住一块了,
再加上想起秋秋阿姨伤心欲绝的模样,他就隐隐猜到,那个混蛋绝对干了丧尽天良的事情。
“是不是!”他愤愤咬牙道。
贺京安眸光微沉,在听见纳寺的问话后,被血水湿濡的睫毛敛下,他扯着唇角的伤口,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