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姆斯,快要月圆了,你今天哪儿也别去了。”小天狼星的语气很坚决,他正把一杯热气腾腾的、加了足量蜂蜜和一片柠檬的浓茶推到卢平面前,“好好待在家里休息,博金-博克那边,我会想办法应付。至于昨晚那对输红了眼的蠢货,也交给我去处理。”
卢平接过茶,勉强喝了一小口,眉头却依旧紧锁:“你确定?你可别激怒他们,那样很容易彻底失去他们的信任——如果我们还指望从他们那条混乱的线索上挖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的话。博克先生那边,等我好一些了,我会亲自去解释的。”
卢平苍白的嘴唇抿了抿,显然对再次面对博克感到有些头痛。
“放心,我自有分寸,月亮脸。”小天狼星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天狼星站起身取出了一小瓶早已准备好的、冒着气泡的复方汤剂——里面掺杂着卢平的头发。
“我已经准备好了,”他晃了晃手中的魔药瓶,对着卢平眨了眨眼,“就扮成你那个一本正经的奥莱恩·怀特的样子去。他们总不能对一个昨天刚见过面,而且是来追讨欠款的商店小助理起太大的疑心吧。”
他说着,毫不犹豫地将汤剂一饮而尽。
在卢平担忧的注视下,小天狼星的身体迅速扭曲、变化,很快便成了那个神情谦和的奥莱恩·怀特。
“万事小心,大脚板。”卢平叮嘱道,他知道小天狼星的性格,一旦冲动起来,很容易把事情搞砸。
小天狼星对着卢平露出了微笑,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离开了格里莫广场 12 号,他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速战速决,要么拿回那二百加隆的货款,要么就把那件被尤金夫妇赖掉的账单在博金-博克那里摆平。
当小天狼星再次踏入尤金庄园的客厅时,眼前的景象与卢平昨日描述的并无二致。尤金夫妇正瘫在昂贵的沙发上,双目无神,显然还未从那场毁灭性的通宵赌局中缓过神来。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散不尽的烟酒味。
小天狼星将那个用黑色天鹅绒布包裹的小盒子重新不轻不重地放在光洁但沾着酒渍的茶几上,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
“关于博金-博克商店的货款,我想我们昨天并未达成任何令人满意的一致。博克先生吩咐我今天务必将此事彻底解决。”
尤金夫人发出一声神经质的抽泣,用沾着泪痕的手帕捂住了脸:“解决?我们现在拿什么解决?我们连明天的早餐都不知道在哪里!你这个小流氓,还敢上门来逼债!”
尤金先生则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沙哑得像破旧的风箱:“小子,我们现在实在没心情跟你纠缠这个……那破玩意儿你赶紧拿回去,告诉博克,我们不要了!就当我们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恐怕不行,尤金先生,”小天狼星的语气不容商量,带着一丝威胁,“按照魔法契约的规定……”
他话音未落,眼前的两人却忽然反常起来。
原本瘫在沙发上的尤金先生突然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整个人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一般,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的左手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左前臂,那张因纵情酒色和赌博而显得浮肿不堪的脸上,此刻血色尽失,五官因剧痛而极度扭曲。
“不……不!怎么会是现在?!怎么会是现在?!”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几乎是同一瞬间,尤金夫人也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她同样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左前臂,那张保养得宜、此刻却因痛苦和惊恐而完全变了形的脸上,露出了与她丈夫如出一辙的表情。
她看着自己的丈夫,眼中是同样的恐惧。
不止他们两人,客厅里另外几个昨夜参与赌局、此刻正无精打采地歪在各处的男女巫师中,也有两三人几乎在同一时刻露出了相同的、极度痛苦的表情,纷纷捂住了自己的手臂,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有的人甚至疼得直接从椅子上滚了下来,在地上抽搐。
“是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一个留着山羊胡、尖嘴猴腮的男巫声音发抖地说,他的左手衣袖下,似乎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在蠕动,并散发出微弱的灼热感,“黑魔标记……它在燃烧!主人在召唤我们!立刻!马上!”
“不……我还没准备好……我……我的袍子还没熨呢!”尤金夫人语无伦次地尖叫着。
尤金猛地推开还想说些什么的小天狼星,跌跌撞撞地冲向壁炉,几乎是把头埋进了那堆飞路粉里,抓起一把胡乱洒进火焰,声音嘶哑地喊出一个地名,便头也不回地在熊熊燃烧的绿色火焰中消失不见。
其他几个手臂上出现异状的巫师也顾不上任何体面和礼节,纷纷效仿,一时间,客厅里人影晃动,绿色火焰不断闪现,咒骂声、哭喊声、以及家具被撞倒的声音不绝于耳。
转眼之间,那些手臂上有异动的人便走了个七七八八。
他听到他们说黑魔标记出现了反应。
小天狼星站在原地,他竟然亲眼目睹了食死徒被紧急征召的整个过程。尤金夫妇和他们的那些狐朋狗友,全都是潜伏在暗处的、随时听候召唤的食死徒。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迅速扫过一片狼藉的客厅和那些被遗留下来的、几乎吓破了胆的普通赌客。
要跟着惊慌失措的食死徒一起去一探究竟吗?
还是回到博金-博克店里?
如果博克也是食死徒,那店里现在就没有人看着锁住台账的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