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珩一愣,这才注意到五个孩子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半个月前从“收割者”红房子救出来的小豆子!
男孩看起来比之前壮实了些,但此刻低着头,不敢与宁珩对视。
“他坚持要回来。”张建军解释道,“说是有重要情报只能当面告诉你。”
宁珩蹲下身,平视着小豆子:“什么情报这么重要?”
小豆子咬着嘴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前天晚上...我在基地听到大人们说...说博士没死。他带着人往北边去了,要找什么东西...”
宁珩接过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幅简易地图,标注了几个地点和一个箭头指向北方的山区。
他的胃部突然一阵发紧——“博士”就是那个在红房子里进行人体实验的疯子,本以为已经死在混战中,没想到竟然逃脱了。
“你做得很好。”宁珩收起纸条,轻轻拍了拍小豆子的肩膀,“去找小梅吧,她天天念叨你。”
小豆子如释重负,飞快地跑向山庄大门,那里林霜已经带着小梅和其他孩子在等候。
五个“铁盾”的孩子起初有些胆怯,但当小梅拿出自己珍藏的彩色玻璃珠时,紧张的气氛很快缓和下来。
“我们该出发了。”魏策走过来报告,身后是已经装载完毕的皮卡车。
两支队伍在山庄门口完成了简短的交接仪式。
“铁盾”的五个孩子和两位母亲被林霜带往专门准备的住处;魏策的小队则与张建军、刘老一同启程前往军事基地。
宁珩站在大门外,目送皮卡车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晨雾中。
转身回到山庄,宁珩发现孩子们已经被安置在中央广场的长桌旁,正狼吞虎咽地吃着山庄准备的早餐——玉米粥、煮鸡蛋和一小块蜂蜜糕。
小豆子坐在小梅旁边,像个老练的哥哥一样帮她剥着蛋壳。
“他们饿坏了。”林霜悄声对宁珩说,“尤其是那个叫彤彤的女孩,手腕细得像树枝,我都能数清有几根骨头。”
宁珩注意到那个叫彤彤的女孩——约莫七八岁,有一双大得惊人的眼睛,正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舔着蜂蜜糕,仿佛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她的目光不时扫向四周,带着一种小动物般的警惕。
“慢慢吃,还有很多。”林霜柔声对孩子们说,又给每人添了半碗粥。
叫阿浩的男孩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玉米渣:“阿姨,我们真的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吗?”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大人们都愣了一下。林霜蹲下身,平视着阿浩的眼睛:“只要你们愿意,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彤彤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那...我妈妈呢?她什么时候能来?”
林霜看向宁珩,眼中带着询问。
宁珩微微点头——按照约定,孩子们的父母将在第二阶段评估后决定是否迁移。
“很快,亲爱的。”林霜抚摸着彤彤稀疏的头发,“只要大人们把事情安排好。”
早餐后,林霜带着孩子们参观山庄。
宁珩则召集核心成员开会,讨论小豆子带来的情报。
“博士往北去了...”李虎盯着地图,“那边有什么?”
“旧矿区,然后是自然保护区。”赵北指着地图,“再往北就出省了。”
宁珩摇摇头:“不,他一定是去找什么东西。记得红房子里那些笔记吗?提到过什么原始样本。”
苏然突然打了个寒颤:“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收割者明明有足够的武力直接攻打我们,却要先派间谍,做那么多准备工作...好像他们在寻找什么特定的东西,而不仅仅是掠夺。”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如果“博士”和他的疯子们不是随机选择目标,而是有某种特定目的...
“加强警戒。”宁珩最终决定,“特别是对陌生人接近的监控。同时,加快与铁盾的合作进程,我们需要更多盟友。”
会议结束后,宁珩独自巡视山庄。
走到菜园附近时,他听到一阵孩子的笑声。彤彤和其他孩子正在林霜的指导下学习辨认野菜,小豆子像个称职的小老师,认真地纠正着阿浩的发音。
“这叫马齿苋,不是马吃苋!”
“可它长得就像小马的牙齿啊...”
宁珩驻足观看,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这些孩子是末日中最无辜的受害者,却也是人类未来最珍贵的希望。
保护他们,或许比杀死一百个行尸或掠夺者更有意义。
傍晚时分,无线电室传来消息——魏策的小队已安全抵达“铁盾”基地,初步评估情况比预期的要好。
军事基地的围墙确实坚固,只是东侧因地下水位上升出现了裂缝。魏策已经制定了修补方案,预计两天内完工。
“孩子们怎么样?”电文最后问道。
宁珩亲自回复:“适应良好。小豆子提供了重要情报,关于博士的可能去向。保持警惕。”
夜幕降临,山庄安静下来。
新来的孩子们被安排在离医务室最近的宿舍,由林霜和徐秋轮流照看。
宁珩照例进行最后一轮巡视,当他经过孩子们的门前时,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轻轻推开门,他看到彤彤蜷缩在床角,把脸埋在膝盖里无声地哭泣。其他孩子已经熟睡,只有小豆子醒着,正笨拙地拍着女孩的背。
“怎么了?”宁珩悄声问道。
小豆子抬起头:“她想妈妈了。她说...说妈妈生病了,被留在基地。”
宁珩走到床前蹲下。
彤彤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突然扑进他怀里,瘦小的身体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会好的。”宁珩笨拙地轻拍她的背,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失去太多的孩子,“我保证。”
宁珩接着说道:“等你妈妈病好了,我们一定接过来,让你们住一起。”
这句简单的承诺,在末日世界里显得如此苍白又如此沉重。但此刻,它却是唯一能给予这个哭泣孩子的东西——一线微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