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应才这傻缺,让庄子里本压抑恐怖的气氛一下子散了。
李镇松了松五指,生死气凝聚于双目之上,这才惊奇发现……
自己竟然透过那道红漆大门,看到了一团燃烧的绿火,旺盛极了。
绿火是冥府里烧上来的阴火,人刚离世时比较常见,换句话来说,便是阴魂通冥府的时候,才会有。
所以这门后的一大团绿火,伴随着这大红轿子……
是从冥府里爬上来的!
阳间的诡祟见多了,这冥府里的还是头一遭。
记得最早时候,还是个通门小把式的时候,在死溪林里遇见了邢叶,那时候便经历了一场百鬼夜行。
青铜门开,其后通向冥府,千奇百怪的诡祟往地府而去。
而今却见到冥府里的东西爬了出来……
李镇微微沉吟,便看向那一脸焦急的胖员外:
“这阴亲是什么时候订下的?”
胖员外见着李镇虽年轻,可一身气势镇定自若,瞧着便是高人风范,当即抱拳道:
“我儿无辜,于昨日被一癞头老道儿盯上,他长得奇丑无比,戴着一顶小黑圆帽……
说是要给我儿说一桩亲事,这不过一日的功夫,他便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人手,把整个庄子都布置了一遍。
更奇怪的是,他脸上的癞子全都没了!只留下一颗长在眉心间的黑痣,坐在我家庄子门口,专门给人上礼!”
李镇眯了眯眼,那庄子外的老头果然有问题……
他在那么多人名上画了叉,又有何作用?
“少侠,你问这么多,可是找到了制那老头的法子?”
“暂时没有。”
李镇摇了摇头,“不过,有一点眉目了。”
胖员外希冀地看向李镇,而吴小葵则变得一脸心安。
李镇在她的印象里,能说出一件事有几成做成,那就一定会做成。
“砰!”
红漆木门外一顿震响,便见着五花八门的招式手段,往那门外砸去。
黄纸符箓,大把的糯米,粘稠的黑血,甚至还有一根从破开碗底的筷子,这些物件,汇聚成不同的气势,便都如隔山打牛一般,往外溢散。
可过了良久,门外非但没了老嬷嬷的惨叫声,却只剩下一阵阵无奈的叹息:
“哎……我家娘子到了,尔等还不出来迎接……”
“哎……我家娘子穿得是人皮,戴得是阴骨,头上簪花是骨刺,腰间荣绣是筋脉……顶好的美人站在这儿,你们还不迎进了门?”
“哎~~郎君们呦,再不开门,可就要满脸长癞子了呦~”
如戏子一般的啼唱声,透过了门缝。
这门里,正卖力和那红嫁衣诡新娘对峙的江湖人,纷纷浑身一怔,便感觉到面皮发痒难忍。
庄子外……
手握毛笔,头顶圆帽的老头,捧着一张画满红叉的礼谱,捏成拇指一般大小,撕开了眉心间的黑痣,将这拇指大小的礼谱塞了进去。
“咱娘娘的喜酒……也是你们可以喝的?”
老头的脸上,忽然长出了许多绿色的水泡,迅速溃烂,蹦出血绿色的汁液,他浑身化得跟一个脓肿的笋,化在了地上。
院子里,那些门道人都登记了礼谱,此刻的脸上,也同样长出了绿色的大水泡,甚至有点长在眼球里,有的长在五脏之间。
脓肿从他们五窍之中喷涌而出,染得那张红旗木门也渐渐腐坏。
李镇一行人自然没事……
因为李镇填的,是血衣帮的名号……
云吞门朱老二朱老三,反应还算迅速,自着面皮上长出脓泡的时候,便立刻用着斧刃割下了整张脸。
再察觉到五脏里有所区别,他们张开了大嘴,便伸手掏入五脏,将里头所有的内脏都抓了出来,丢在了地上……
夜应才见到这幕,和老秀才一般慌张,两人忙忙互相照看全身,还好什么都没察觉到。
这不过几吸的功夫,里头的门道人就死掉了九成……
红漆门已经腐烂,外头站了一个高挑的红盖头新娘。
她玉手挽在腹前,对着院子里盈盈一礼:
“夫君,娘子的吃相有些丑陋了,还望夫君莫要见怪啊……”
李镇转过头,看向了那胖员外,“你儿子呢?”
胖员外哆哆嗦嗦地,从腰带里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
舒展开,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羊皮纸,而是有鼻子有眼,干瘪的人皮……
“我儿子,我儿子已经被我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