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哥难掩难过时,郑离惊劝慰他:“大哥莫要由心而伤,多注意自己身体。”
顺利跨过二十岁的大哥,并不是无忧了。
“坦然看开,对母亲对你都好。”
郑绍君听得苦笑:“我知你说得对,只是至亲将离,心不由人。”
或许是他遗传了母亲的多忧多思,无论看多少道法经书,也难以豁达如二妹妹。
“控心如控欲,大哥该能做到才是。”
她提醒兄长:“嫂子侄子都需要大哥你。”
这个家,不能一下子少两个大人。
被妹妹提醒伤怀损寿元的郑绍君,深吸了口气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控制好自己的。”
只是每次看到母亲虚弱难起,他都会想到自己将来也会有这么一日。
有种无法与人诉说的恐忧,弥漫上头。
以前他不怕死,现在,他怕了。
怕没有自己,妻子要怎么承受孤独。
年幼的孩子又怎样遗憾没有父亲爱护。
横亘在他心头的恐忧,始终难消。
稍加陷入,就锥心的难受。
真是越怕,越不能淡定。
武安伯虽然照常上衙履行职责,但上朝时会时常走神。
皇帝发现了也不忍苛责他,而是让他无要事不必上朝。
这个老实人你不说,他可能在妻子死那天还会来点卯。
幸亏自己未来的孙女婿没这么古板。
那小子的傻劲儿,估计在小时候就用完了。
七月二十六,在郭氏尚且还清醒之时,郭郑两家操办喜事。
刚怀孕两个月的郑唯荷,回娘家喝喜酒回得小心翼翼。
生怕肚子有个什么意外。
她给五妹妹的添妆是一副玉石头面。
郭家富有,金饰显俗气,所以挑了宝石首饰来送给五妹妹。
虽然多花了些银子,但五妹妹的人情她要还得体面些。
郑唯秀谢了三姐,但看她站着都不敢靠近桌子的小心样,不禁失笑。
“用不着这样吧,你看咱们家嫂子,怀着身子走哪都自如得很,也没见会伤着哪儿。”
“嘘!你别声张。”郑唯荷连忙竖起手指要妹妹别说出去自己怀孕的事。
没到三个月,可不能惊着肚子里的胎儿。
“好好好,我不说。”郑唯秀笑着摇头,不苟同三姐的过度紧张。
随着添妆的亲友越来越多,准备的妆匣都放不下了。
婢女又抱了个新的匣子出来备着。
看到五妹妹得的礼物比自己去年出嫁时还多,郑唯荷就算心知不该对比,也不免有些吃了些味。
妹妹人缘一直比她好,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以净手为名退出热闹新房。
走到自己曾经住过的院子前,看到那不再描漆的院牌,心怀慨叹。
这里是自己生活十几年的地方,嫁了再回来就是客。
没了主人的屋子,眼见的萧索。
她去看病重的嫡母,愧疚自己不能在她床前尽孝。
流下了难过的泪水,在众人劝说大喜之日不宜哭之下收了泪。
郭氏没有什么话留给她,只让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人心都是偏的,两个庶女她更喜欢另一个。
对自己选择嫁去魏家的这个庶女,她给不出更多的教导。
路都是自己选的,选了就好好的走下去。
郑唯荷看了虚弱不堪的嫡母,没有久留。
她多少有些担心病人会影响到自己腹中胎儿的平安。
是以说要去看看六妹妹和小侄子,很快就离开了瑞和院。
端药过来给母亲的郑离惊,看到三妹妹的背影,只一眼就发现她有了身孕。
她挑了挑眉,三妹妹这算是如愿了。
今日是五妹妹出嫁的大喜之日,她依然在母亲身边照看。
府里越是热闹,卧床难起的母亲,其实心里就越悲观。
所有热闹她都看不到顾不上,躺着只是等死。
又怎会有真的开怀。
她陪着,母亲方能少些消极郁结。
让母亲熬多一日算一日。
也算是为弟弟多争取点捞军功的时间。
西北,从上战场就如同开刃似的郑绍安,几个月时间,完成了从小兵到百夫长再到千骑尉的晋升路。
带领先锋军气势凶猛的杀在最前头。
绥王大胆用他,不吝给他机会。
加上赵良暗中维护,安哥儿带队打的战役,几乎都是出师便胜。
趁着联军士气变弱,最容易杀敌取功。
错过了,未来几十年都未必再有这样痛快杀敌的机会。
安哥儿简直杀麻了,连带着那几个余家兄弟都跟着杀出了战绩。
阵上三兄弟,大的带小的,其利断金,也获取了些功劳。
只要不死,他们日后都能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又一次激战后,郑绍安以战损极低的胜利姿态带队收兵。
这次他没有回营倒头就歇,而是去找绥王询问。
“王爷,咱们能不能打狠点,快点把大戎打趴下?”
快点打瘸大戎,他就可以回京报捷,让母亲放心。
母亲放心了,就不会担心他,而牵挂伤神。
对于这位年纪尚小的猛将的急切,绥王没有不当回事。
而是问他:“你有什么法子能把大戎快速打趴下?”
郑绍安也不隐瞒他的野心:“集结骑兵,直捣黄龙,让那大戎狗王后防崩塌,他必会举白旗。”
现在大戎还咬牙不认输,就是拉着大屹想尽量拖垮大晋。
西北都打了这么久了,不想办法快点结束,对大晋国力影响巨大。
一旦北边的蛮子等着做黄雀,可就麻烦大了。
绥王听了安哥儿的分析,目露欣赏:“你胆大心细,不错!”
“不过,想要直捣黄龙,这可不是易事。”
粗略一算,起码都得五万骑兵。
这几万骑兵的远征补给可不好解决。
“正因为难,才不会被大戎狗想到。”安哥儿信心十足。
“带上口粮,全速行进,大不了一边杀一边扫荡,大戎能做的事我们也能做。”
在一旁听着的四大师,激动得一拍桌子,“这胆气儿要得!”
这小子合他脾性,有他年少时的劲头儿。
绥王看着一老一少各抒己见的商量起计策,眸色起了暗浪。
想到二大师的深沉期待,他沉声吩咐:“传令三军,汇合军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