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似乎流云先生的弟子同名吗?”
“听说,流云先生的弟子不足十岁......”
“那他不就是此次平越县的案首?”
“天啊,难怪他的友人会祝他再成案首。”
这算哪门子的祝福啊,说不定人家就是有这个实力!
还有不少学子扼腕叹息,“哎呀,都怪方才那两人,不然咱们或许能讨教一二。”
流云先生他们遇不到就罢了,偏生还错过了人家的弟子。
有学子更是喃喃,“下回看见年纪小的考生,得敬着些......”
常鸿在马车里哈哈大笑。
“启霖,刚才多亏有你!素日只知你学问了得,没想到这口才也这般厉害!
说的那两人怎么都反驳不了,实在痛快!”
常鸿只觉全身都酣畅淋漓。
他脾气温和,在松风学堂里一向与人为善。
但学堂中某些人挺拜高踩低,有时候分明与他无关,却觉得他没甚家世,不时阴阳怪气几句。
次数多了,他也曾想着下回遇到该如何应对,甚至会在家中预演一番。
奈何下回遇到,偏生又不知该如何立刻当面顶回去,实在难受,每每都要劝自己别放心上才好。
脑子活络,他远不如启霖也。
陆启霖嘿嘿一笑,“常大哥,你是性子好,总想着以礼待人,所以才不知如何应付这种人。
我就不一样了,从小遇到的多,就练出来了。”
上辈子,身边心怀恶意者不少,他一个孤儿自己应付应付着就习惯了。
唯手熟尔。
常鸿却是收了笑容,认真问道,“启霖,是你们村里人欺负你吗?”
呃......陆启霖有几分尴尬。
一时嘴快。
赶紧道,“没呢没呢,就是和村里孩子打嘴炮而已。”
常鸿这才点头,“启霖,凭你的才学科举之途定然一帆风顺,无人再敢欺辱你。”
“嗯嗯。”
叶乔在一旁看了陆启霖一眼,忽然伸手攥拳,问道,“哪个?”
陆启霖一把将他拳头掰开,将身上挂着的小荷包塞到他手里,“你饿吗?里面有雪花酥。”
叶乔哼了一声,拿着荷包坐到了外头车辕上。
陆启霖松了一口气,对常鸿道,“他叫叶乔,是我朋友的弟弟,现在由我照顾着。”
常鸿:“......”
说实话,这两人看身形也不知谁照顾谁。
但看叶乔的表情,似乎有些.....
说不上来。
常鸿也不追根问底,只道,“瞧着对你很是关心,人挺好。”
陆启霖点点头,“他和他大哥都是我的朋友。”
两人到了附近的茶楼。
却发现周围里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陆启霖本欲要个雅间,却被告知雅间都有客人,只有大堂最角落尚且有一桌。
常鸿道,“角落也行,不必非得雅间。”
低头对陆启霖道,“启霖,府城近来都是赶考的学子,无论是客栈还是茶楼,都比往日贵了很多。”
陆启霖点头,两人去了角落里。
安小竹和叶乔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惹得周围人侧目不已。
一个小孩,身后跟着两个小厮?
莫不是哪个富家公子哥?
又见叶乔目光冰冷,看得他们莫名微微有些心慌,干脆将桌椅挪了挪,稍稍离他们远了些。
陆启霖:“......”
扭头,果然又瞧见叶乔正在“放冷气。”
他扯扯叶乔的衣角,“乔哥,咱温柔点。”
不过,很快就没人注意到他们了。
因为茶楼中间的台子前,缓缓走来一个老头。
老头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红衣,手拿小木棍的男童。
看打扮,似乎是带着孙子出来干活的说书人。
这说书人一出来,周遭人就兴奋喊了起来。
“快快快,今日该说第几回了?”
陆启霖正疑惑呢,就听见常鸿也兴奋道,“启霖,这说书人要讲‘悟空西行记’了!”
陆启霖挑挑眉,问道,“常大哥也知道这个?”
常鸿重重点头,“当然,如今这话本可流行了。
据说话本连载了好几册,咱们平越县的书肆也有卖。就是太贵了,我没舍得,大都是在茶楼听的。”
“启霖也听过吗?”
陆启霖点点头,含糊道,“我师父也看。”
常鸿闻言,更是感叹道,“‘悟空西行记’虽是讲故事的话本,其中却蕴含了无数人生哲理,乃绝世佳作,流云先生会拜读也不奇怪。”
常鸿越说越激动,拉着陆启霖的手道,“说来也巧,启霖你可知,你的名字与这话本的作者念着差不多?
不过人家用的是瑞兽麒麟的名字,号麒麟先生,乃咱们嘉安府府城的一位高人。”
陆启霖很是尴尬,只得连连点头,“巧,巧得很。”
见那说书人已经开始清嗓,常鸿只道,“咱们好好听听。”
说着,正襟危坐,一脸认真的望着中间的台子。
说书人今日说的是“三打白骨精”。
说的是话本上的原文,里头的台词也是照搬无误。
他每次说到“打”的时候,后头的男童就举着木棍做出差不多的动作,令人耳目一新。
陆启霖心道,若是大家都喜欢听这个故事,或许还能用多种其他形式来演绎?
回头就与大哥说一说。
那说书人说了一刻钟左右,快散场之时,男童就拎着竹篮走到了众位茶客们桌前。
大家听得意犹未尽,摸铜钱给赏也给的痛快。
不多时,那小竹篮里就多了小半篮子的铜子。
“欲晓后事,还且听下回分解!”
说书人带着男童心满意足的退下了。
茶楼中,茶客们纷纷离去。
茶楼掌柜还在门口笑着招呼,“客官,明个儿老时间记得再来!”
大堂内只有三三两两的人,陆启霖便开始与常鸿说了近日见闻。
两人说的正高兴,常鸿忽的嗓子发痒,轻咳了一声。
陆启霖惊讶道,“常兄,你着凉了?”
常鸿忙道,“无碍,就是昨夜在大通铺,我的被子被旁人给卷了,略有些受凉,不打紧。”
陆启霖拧眉,这科考还有几天,若是伤寒加重可不是闹着玩的。
“常兄,我去如厕一下。”
陆启霖匆匆出了门,却不是奔后巷的茅房,而是去了停马车的地方。
一把撩起自家马车的帘子,就见一人正捧着食盒摩挲,一脸气恼。
“这小六,怕人偷吃不成?连食盒都上了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