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顿接风宴,吃的是宾主尽欢。
翌日一早,安行就对陆启霖道,“近来学业颇为松懈,这半个月得好好读书做题。”
陆启霖点头,“是,师父。”
陆启霖就在客院里日日苦读,其余人包括明王都没打扰他。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府试前五日。
这日,陆启霖正在写文章,忽的听到安小竹回禀道,“小公子,我打听到了,常公子正在城南的客栈落脚。”
常鸿是陆启霖在学堂的好友之一,得知好友到了,他便有些坐不住。
安行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日头还早,便道,“你带着小竹和安九去,今日准你歇一天。”
“多谢师父,不过,我能不能带叶乔去?”
在南城那边玩一天,机会难得,陆启霖想带没出过几次远门的叶乔。
而且,安九年长他太多,他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此言一出,安行还未开口,安九就抚着心头哀哀道,“小六也不待见我了?出门都不要我跑腿了?我的心呀,疼呀。”
陆启霖:“......下次一定。”
安行点头,“那你就带着叶乔和小竹,不过切记不能乱跑,府城虽然更安全,但也莫要走什么暗巷。”
“多谢师父。”
陆启霖带着人跑了。
安行瞥了眼耍宝失败的安九,嫌弃道,“老夫原想着自己年纪大,等百年后你尚且不算太老,就让你跟着小六过。”
安九收敛脸上的笑意,认真道,“您老当益壮,想什么百年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孤家寡人一个,怎么都能活。”
他不愿意安行开这种玩笑。
他是个孤儿,要不是安行把他捡回去,他连个名字都没有。
他在安府之所以不像下人那般,完全是安行给他做脸,旁人才称他一声“九爷”。
实际上,盛都安府好些下人背地里都不服他,说他厚脸皮,是个奴才却应充爷。
总之,没有安行就没有他,他绝对不离开。
安九想到过去,难免心潮涌动。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浮现陆启霖那一句,“有些话得说出口,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呢?”
于是,他鼓起勇气用自己最煽情的语气道,“大人,只要您不嫌弃安九,安九这辈子就是你的人,绝对不离不弃。”
安行却皱皱眉,“老夫自己捡回来的人,嫌弃也只能受着了。但想着给你找下家,结果却送不出去,老夫愁啊。”
安九:“?”
他就不该跟这老头表忠心。
“哼!”
安九拔腿就走。
安行问,“去哪?”
“换个人表忠心,省的以后被踹了,临时找不到下家!”
安行:“呵。”
......
陆启霖直奔城南槐花香的小客栈。
常鸿见了安小竹后,便一直在客栈的大堂等着。
依他对陆启霖的了解,得知他的消息后,对方一定会赶来见一面。
果不其然,过了小半个时辰,陆启霖就到了。
“常大哥!”
“启霖!”
两人许久未见,说了一会话,常鸿就从怀里掏出几张纸递给陆启霖。
“启霖,你走后没几日,永瑞就去寻你了,得知你先一步来了府城,他便将这些题纸转交给了我。”
陆启霖惊讶道,“还有这事?永瑞的这些题是哪来的?”
常鸿环顾左右,压着声音道,“是齐山长和学堂所有夫子商讨了几日一起出的题,说是给你做一做练一练,大家都盼着你拿一个府试案首回去呢。”
整个松风学堂都知道陆启霖爱做题。
齐山长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甚至觉得持续做题这法子比捏着书本苦读强。
这不,毕竟这可是县案首的学习之道。
他也沾了启霖的光,跟着做上了这些题。
陆启霖接过,笑着道,“多谢常大哥帮我带来,等回去后我得请夫子们去酒楼搓一顿。”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常鸿背后有人嗤笑道,“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案首是你想考上就考上的?”
常鸿转身,这才发现身后的桌子旁,不知何时来了两个男子。
这两个男子看着约莫二三十岁的样子,衣衫很是简朴,搭配那两张尖酸刻薄的脸,十足酸腐。
他们嘲讽的话令常鸿有些难堪。
有心想反驳几句,又怕横生枝节。
毕竟他俩府城太晚,几乎找不到合适的客栈居住,好不容易找到此处,住的也是大通铺,与这两人隔得不远。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常鸿也不想让陆启霖受气,便朝那两人拱拱手,轻声道,“是我说话放肆了些。”
所有过了县试来府试的学子,都是奔着好名次去的,毕竟每年新童生数量有限。
说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也不为过。
他方才的玩笑,的确会让人不悦。
说完,常鸿就拉着陆启霖准备去外头找个茶楼再聊。
不料对方见他态度和气,便越发变本加厉,冷哼一声道,“穷乡僻壤来的井底之蛙!当府试是你们县的县试呢,随随便便就能过?
这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什么学堂山长压几道题,就预感百发百中?真真好笑!”
侮辱自己也就罢了,连带着还侮辱齐山长及一众夫子,饶是常鸿再好的脾气也不能忍了。
立刻回头反驳道,“还请慎言,你们都是读书人,何苦辱没我的家乡,又辱我师长?”
见常鸿被自己惹急眼,那两人更是哈哈大笑,半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恶劣。
陆启霖无奈摇头。
常大哥太过文质彬彬,和这两个“老油条”似的男人这么斗嘴,肯定赢不了。
让他上!
陆启霖上前一步,站在常鸿面前,问那两人道,“两位兄台这般说话,是对此次府试很有信心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其中一人冷笑道,“我俩可不会大言不惭,动不动就要说准备中案首,令人贻笑大方。”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很快就引来客栈所有人的侧目。
呦,说话还挺严谨。
陆启霖勾勾唇角,“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两位是年纪大了,连梦都不敢随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