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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池鱼无珠 > 第二百四十三章 商女江氏名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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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商女江氏名娇娇

江娇娇只觉得自己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属于男人的温度贴着她的脊背从后传到前面,他的热气喷洒在耳边,让她酥麻了半边身子。

属于顾云生身上的味道,将她拉入过去的回忆中,与过去那么多年魂牵梦萦的味道一样。

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让她陌生。

她是江家的五姑娘,江家是商户发家,售卖布匹为生,江南丝织局与江家有往来,以略低于市价的价格卖给江家,而后再抽取两成收益。

刚开始这是个赔本买卖,后来渐渐有了名气,生意也就好做起来。

江娇娇出生那年,也是生意转亏为盈那年,于是她的父亲就将她记在了嫡母名下。

——江娇娇是小妾所生。

富商后宅中的庶女可没有官宦人家的庶女日子好过。

官宦人家嫡母不敢苛责妾室所生的孩子,就怕哪天参上一本全家都跟着倒霉,所以一般在明面上都会过得去。

但商户人家,以做生意为主,有利益,就前仆后继,没有利益,就一脚踹开。

江娇娇从出生起就被抱到了嫡母房里,她的名字是她父亲起的,娇娇,娇娇,听着就是舍不得她吃苦的意思。

但江娇娇吃的苦,可不少。

没有哪个嫡母会喜欢小妾所生的孩子,就算是当家老爷喜欢,也只是不敢在明面上为难。

她的父亲很看重她,偏偏江娇娇又长得肖母,在一众塌鼻梁中出挑,从小就软乎乎的,让人看着就心软。

后来长大了古灵精怪中又透露着聪明的稳重,这更得长辈喜欢。

但她的嫡母还是不喜欢她。

江娇娇不明白,为何她的母亲不喜欢她。

双面刺绣她双手捧着到她面前,之间不知被针扎出过多少针孔,就算是触碰到柔软的丝绸也还是会颤抖,这样的痛楚,她忍下来,满怀期待地看着她的嫡母,希望她能够夸赞自己一句。

但她的嫡母没有。

一句话都没有说。

江娇娇没有听到夸赞的话,也没有听到苛责的话,她站在嫡母前面,轻飘飘的仿佛是空气。

嫡母忽略了她。

这才是最让人无力又难过的。

忽视,就意味着不管江娇娇做的再怎么好,也不会被看见,做的再怎么不好,也不会知道这是不对的。

她的嫡母教授她所有她该学的一切,但从来都没有心软过将关系和在乎分给她一点。

她很较真,从小就是。

聪明是除了嫡母之外她听到过最多的词,江娇娇心中得意,但面上不敢显露,只说是嫡母教得好,她本以为嫡母会开心,但转过头讨好似的望着嫡母,投入她眼帘的却是那张无悲无喜的脸。

嫡母她根本不在乎江娇娇是否聪明。

她生得孩子都不如江娇娇聪明,但她还是视她们为掌中宝。

江娇娇站在嫡母旁边,看着又一份贺寿的礼物被人呈上来,与她一样,是刺绣。

只有单面,且针脚凌乱,并不好看。

但是嫡母笑了。

江娇娇有些错愕地看着嫡母,她的鼻子突然变得酸酸涩涩,眼前也浮现出了一团雾气。

江娇娇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扯着牵强的笑。

——她怕嫡母生气。

但她倒是宁愿嫡母会生气。

江娇娇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了。

父亲很宠爱她,她喜欢什么第二日就会送到她的面前,不管是西域的沙还是塞北的风,江南的水,蜀中的飘渺云雾。

只要她想要。

也是因为这样,在江娇娇的过去,有两次不能得偿所愿,一次是嫡母的目光,一次,就是一个叫顾云生的男人。

江娇娇是商户之女,纵使她再聪明,再有才学,在官宦之女面前,总是会遭受若有若无的耻笑。

她很骄傲,也并不觉得自己比旁人差。

她的容貌,才学,金银,哪里是一块儿谈天的官宦之女可以相比的。

春寒料峭的戏楼里,江娇娇攥紧了袖口绣着红梅的帕子。

二楼雅座垂着湘妃竹帘,官家小姐们的珠钗在帘后若隐若现,像悬在头顶的冰棱。

“娇娇妹妹可要仔细瞧好了。”苏玉蓉捏着团扇掩住半张脸,露出的杏眼弯成讥诮的弧度,“这是江南最红的戏班子,听说那旦角儿比宫里的娘娘还要美上三分。”

江娇娇垂眸盯着青砖地上蜿蜒的牡丹纹。

她知道苏玉蓉带她来这“赏春会”的用意。

——商户庶女混在官家千金中间,连绣鞋上沾的泥都比旁人卑贱三分。

方才进门时,守门小厮对着她鹅黄襦裙上的缠枝莲暗纹打量许久,才不情不愿地放行。

铜锣骤响。

满堂烛火忽地暗了三分,只余戏台两侧十二盏莲花灯。

檀板轻叩三声,珠帘后转出一抹水红,江娇娇抬头时,正撞见那人广袖半遮面,金线绣的蝶扑棱棱落在眼尾。

那声音像初春融化的雪水漫过鹅卵石,清凌凌地撞进耳膜。

江娇娇看见他云鬓斜簪的步摇在转身时碎成星河,看见他水袖甩开时露出的指尖染着凤仙花的红,看见他踩着碎步掠过台前,绣鞋尖上缀着的珍珠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江娇娇忽然想起七岁那年,她偷溜进嫡母佛堂,檀香缭绕中,那尊白玉观音低垂的眉眼慈悲又疏离。

此刻戏台上的美人踩着莲步回眸,眼波流转间竟比菩萨更让人想跪拜。

水袖突然甩向二楼雅座,江娇娇下意识往后一仰,绯色轻纱带来淡淡的沉水香,她听见四周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余光瞥见嫡姐的团扇“啪嗒”掉在地上。

“伊——”

那人旋身时鬓边珠翠叮咚,腰肢柔得能折进月光里。

江娇娇终于看清他眉间描着三瓣金莲,眼尾胭脂晕染得比晚霞还艳,戏服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白玉似的脖颈,喉结随着唱词轻轻滚动。

“小姐的帕子!”丫鬟翠浓突然低呼。

江娇娇这才发觉自己掌心濡湿,绣着红梅的帕子不知何时滑落栏杆,绯色水袖恰在此时凌空一卷,那方素帕便似扑火的蝶,飘飘荡荡落在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