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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娃走后的第三天,佘子君从关中偷偷回到了洛平,替云彦检查完身体,确认大小伤口已经痊愈,他松了口气。他们这种大妖,身体自愈力本就强,普通人需要一个月才能好的伤口,云彦也就三天便能愈合。可云彦昏迷的原因他仍猜不透,只能猜测是和云彦当初魂魄不稳有关。这些佘子君没有跟姚骞说,也没提宁娃的任何事,他知道姚骞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正是担心这两口子,他才在宁娃下葬后就过来了。

坐在旁边等候的姚骞,见乔装过后的佘子君眉目间闪过几分忧色,忍不住出声问道:“连你也看不出是什么问题吗?”

佘子君收起针包在姚骞期待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姚骞暗自一声叹息,这要昏迷到何时?是不是不想面对这堆烂摊子?还是不想面对自己?不会一直不醒吧?

心底疑问不断,但他不好问佘子君,只选择问了一个佘子君能回答的:“你怎么这副打扮?遇着什么仇家了?不会还是之前那个人吧?”

佘子君神情一怔,本不想回答,可为了替姚骞转移烦恼,他以问作答:“你觉得他这两年有没有什么变化?”他说着下巴点了点炕上的云彦,“相貌上的变化。”

姚骞想了想仍是云里雾里,疑惑道:“没什么变化啊?怎么了?”难道是有了什么隐疾?

“不用担心,不是病症,”察觉自己的话又引姚骞担忧了,佘子君赶紧解释,“是我的事,也是我和他的事,就是——”他难得有点支支吾吾,“我们相貌不会改变。”

姚骞霍然睁大了双眼。

佘子君盯着姚骞强大的气势继续解释:“十年乃至三五十年都不会变。”不得不说,督军身上的气场愈来愈强,有时候比云彦更盛,而且是那种厚重的、笼罩全身心,与云彦兽王的威压相比,姚骞更加令人想要拜服,而非单纯的令人恐惧。

姚骞一下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所以,你是因为多年容颜不变,怕引起周围人们注意,才换地方?改名换姓乔装的?”

佘子君点点头,心想,花夫人一点就通。

“那,你,你们,贵庚啊?”问出这话,姚骞纯粹是下意识,他有点猝不及防,应该等段时间再聊这些的,他还没准备好深入另一个世界的秘密。

佘子君愣了一下,不坦白不合适,这是好友,坦诚又怕吓着姚骞,犹豫一下,他移开目光,看着窗户,隔着窗户还看到了外面的梨树,比它小很多的梨树正郁郁葱葱挂着指头大小的果子,一年四季,开花结果,循环往复,是为大道,那他们呢?“我600多岁。”佘子君听见自己这么回答的。

话落,一室安静,姚骞在等佘子君答案中已经猜了一下,他猜了100,甚至200,怎么也想不到会是600多岁。

一定今天太阳升起的地方不对,他俩同时这么想,结束了这个走向超出预想的话题。

天气越来越热,姚骞为了云彦能舒服些,带着云彦和小杨回了凤栖镇山脚下那处宅院,也是他第一回见到云彦的地方。这里不仅在山下,偏僻人少,还是土窑洞,冬暖夏凉,适合一身皮毛的云彦休养。

到了这后,姚骞把办公的地方定在了凤栖镇,早上骑着小棕去镇里的公所办公,晚上回来陪云彦。

照顾云彦的活儿大部分是小杨在做,这几年,他也陆续培养了不少掌柜的、总管之类的人,最近的生意全都交给了那些人,必要的时候,就让华北冥出面解决。自己则专心看着云彦。因为云彦这一刻也离不得人,万一被什么人闯入,看到督军家里睡着头豹子,那一定会出大乱子的。

小杨除了贴身照顾云彦,还要处理兽族的事,姚骞出去时,黑豹、佩娘、木兰等都来过了好多次,既为兽族经历这次大战后的安排,也为云彦的身体而来。幸好还有常平暗中帮忙,兽族在死伤近万数之后,都需要有首领安抚,小杨毫不客气,让黑豹把这些事都交给了常平和王宸。

生活中的小事,小杨不得已都交给了兔老大和田五,宁娃没了,照顾姚骞起居的任务,他一并担着了,因为他知道姚骞此时肯定不想找别人,且心里一直压着很多事——与云彦的事、宁娃的死、西北所有民众的事以及未来。他没有劝姚骞回关中,也没劝他想开点、慢慢来,只悉心做好照顾他们两口子的事。

姚骞也知道自己任性了,突然变更办公地点,还是这么远的距离,造成了很多麻烦,可他就是不想回督军府。一方面是为了陪着云彦,尽管每天陪伴的时刻也就一两个时辰;一方面是他起了放下一切的心思。这种心思一旦生出苗头,就会在心里熊熊燃烧,像要立即烧焦他所有思绪,催着他快点、再快点!

但他很清楚,现在不是时候,虽然这次叛乱没有造成大局混乱,但带来的损失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弥补,首当其冲就是死了那么多将士。不论是主动叛乱的,还是平息叛乱的,死的都是他西北的汉子啊!虽说不能怪他,但需要他负责。胡清的处刑不足以平复几万个失去儿子、父亲、兄弟的家人的悲痛,发下去的足额的抚恤也难以弥补他们的损失。一切都需要他用更勤劳的付出、更繁荣的发展和幸福的生活来抚慰。

所以,他每天都是忙的脚不沾地,这还是在他把所有外出核查、整治的任务摊派出去的情况下,他坐镇兰林道,通过通信兵将一道道政令分发下去,以最快速度恢复政治、经济。

分担他压力的首先是江汉源,这回叛乱江汉源表面不说,但心里也怀着愧疚,姚骞在把胡清放在他身边时就提醒过,一定要防止胡清搞鬼,可他没完成任务,事后便“抛妻弃子”睡在办公所里通宵达旦地弥补。其次是鲁涵,鲁涵现在等于西边、北边两边跑,不过,他毫无怨言,有华经楚和华南阳的帮助,他算是轻松的。另外就是曹宏奇、尉保山二人了,出现动乱,库里的银钱大把大把地出,既要抚恤军属,又要整治军备,还要重新招募训练新兵、推行惠民政策,方方面面都要花钱。陈冰、宇文湛等方面的压力也不小,姚骞在洛平时曾将人召齐开了个紧急的会议,给每人都安排了不少事项,他们各自都忙的焦头烂额,不敢有一刻停歇。

总之,乱后的西北虽然出现了一时紧张,但总体仍是蓬勃迸发的大势。对于参与叛乱试图攻伐西北的南方军阀,姚骞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不过,他不会直接报复,而是通过经济施压等方面逼得他们求饶,尤其是用武器方面的优势,狠狠整治了一番那些企图在西北指手画脚的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