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有点……让咱收着了？”
李冬生坐那没动，手里还翻着日报记录。
“你以为能不能挂新闻，就是事做成没做成？”
“书记让我们不讲，是让人看。”
“你要是真有东西，压不住的。”
“但你要是天天贴条，反而显得你心虚。”
张伟咕哝了一句：“那要不我们换个角度，发个项目讲解？不走官方稿。”
“别玩这些。”李冬生摇头，“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发。”
“就贴节点更新，系统运维图，数据打包。”
“他们在上面打，咱就在下面走。”
“这事不是看谁说得响，是谁的数据留得住。”
他顿了下，“下周组织部要听我们讲流程复盘。”
“你今晚把所有‘异常记录’调出来，我要写一份系统自查建议。”
“这报告不是给他们的，是给书记的。”
“你得让他看到——你不是做得好，是你连哪儿不好都先说了。”
“这样，他才敢给你推。”
张伟一边扒饭，一边点头。
“明白了，是这意思——你不能全是亮的，也得自己提个阴影。”
李冬生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看资料，声音压得很低：
“你要是只讲顺利，别人就会去找你背后的不顺。”
“但你要是自己讲了不顺，他们就没理由掀桌。”
“你得先开牌，先认输三张，他们才信你后面有牌。”
……
组织部内部群，副部长丁发了一句话：
“农业系统下周汇报，重点盯‘机制漏洞’和‘管控手段’，别听他们讲业绩。”
“能主动交错的，才是真的敢上桌的。”
第二天一早，农业局三号会议室。
张伟坐在主控位，把昨晚打印出来的那份《农业三期节点异常数据汇总》分给每人一份。
“这是李市长定的，我们不讲成就，只讲问题。”
“每一个‘流程延迟’、‘上传中断’、‘指令重复’的记录，全写进去。”
“别怕露底，书记现在看的不是谁跑得快，是谁知道自己哪儿跑错过。”
底下几个数据组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不理解。
“张哥，这不是给人抓把柄吗？你让我们主动把错拿出来？”
张伟喝了口水，“你以为书记真不知道你哪块卡过？组织部那帮老头子啥没见过？”
“你不讲，他就觉得你心里有鬼。”
“你先讲，他反而信你是认真的。”
“写错比藏错要安全，明白不？”
几个人点了头，低下头干活。
……
组织部那边动作也快。
下午三点，丁副部长亲自带人到了农业系统调度中心，一句话不多，直接要求看系统日报。
“我们不听你们汇报，我们自己翻。”
李冬生早就准备好，把调度室让了出来，连监控回放权限都开了。
“你们自己点。”
“我们这套系统，是在流程上跑的，不靠人讲。”
“你们想听解释，我一句不说。”
丁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有骨气。”
“可别全是‘骨头’，让人啃不动。”
李冬生平静道：“我写的这套，不是为了让人好看，是让人看得懂。”
“你们不怕我们跑得快，就怕我们跑歪了。”
“所以我们从头到尾，流程全是编号的，谁签的、谁批的、谁验得，都挂在系统上。”
“你要找，就去找。”
丁翻着报告，翻到第三页，手指一点，“这个‘节点响应延迟’写得挺实在。”
“你承认系统反应慢了？”
李冬生点头：“当时设备接口更新了版本，我们没同步。”
“责任我们认，后面我们补了‘兼容预警’，系统提示延迟超过三十秒就报警。”
“数据跑不顺，是我们设计不周。”
“但我们没藏。”
丁没说话，继续看。
……
晚上六点，丁回到组织部办公室，刚坐下，电话响了。
是书记办。
王飞的声音透着疲惫但很稳：“汇报完了？”
丁答：“汇完了。”
“有几个流程确实跑得卡，但人家全写进去了。”
“而且系统有自校机制，日报、预警、回执全挂图了。”
“逻辑确实完整。”
王飞嗯了一声。
“郑那边你去了吗？”
“明天上午过去，他们的平台经济转化率初稿数据发来了，但结构还没封得住。”
“系统可跑，但流程逻辑不闭。”
“能赚钱，不代表能挂章。”
王飞笑了笑，“那你就知道了。”
“能挂章的，是能写进制度里的。”
“我们不是选跑得快的，是选能教别人怎么跑的。”
丁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那……这次副本机制封样名单，是不是该准备动了？”
王飞语气一顿，“先别报。”
“让他们两个再跑一轮。”
“这个季度结束之前，再看一次。”
“谁能不掉链、谁能不出事、谁能封出一份‘三类机构通用指引’，谁就是下一个副本带头人。”
“写流程的多，能写制度的少。”
“我要的是后者。”
……
康州设备平台那边，小金正在对账。
“市长，这一轮订单回款提前完成了，三家医院反馈都不错。”
“设备折损低、维修回流快、配件周转周期缩短了3天。”
“如果我们把这套封进系统报告，组织部那边也能看到平台优势。”
郑开来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那份“机制模板撰写提纲”，看了几眼，合上。
“写是要写的。”
“但我们不能全写数据。”
“我们的写——人怎么做。”
“别写设备用了几台，要写谁签的、谁调的、谁能接上下一口。”
“平台跑得快，不代表系统成型。”
“书记说的是‘封’。”
“我们要把这一堆业务跑出来的东西，封成图，图成册，册能讲。”
小金迟疑了一下，“我们这边没人会写这个啊……项目经理都是搞方案的。”
郑开来看了他一眼。
“那你去联系学院那几个教体系结构的，找他们来写。”
“别怕笑话。”
“我们讲数据，他们来封文。”
“这年头，制度不靠干，是靠——谁讲得清。”
“你的让组织部信：你这平台，能被写进干部培训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