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爷子那边刚挂了电话,随即拨通了周珩的电话,内容简单明了,
“你暴露了,景旻很快找过来了,你赶紧转移!”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便直接挂断,
坐回椅中,他目光沉沉望着眼前那盘精致的国际象棋,
本来布得严丝合缝的棋局如今让他看着烦躁不已。
他忽然抬手,一把将棋盘推翻,
棋子散落在茶几和地毯上,发出清脆凌乱的声响。
一旁的助理连忙上前,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语气恭敬,
“先生,别太动气了。”
“景少爷终归还年轻,不懂您的良苦用心,您也别逼得太紧。”
金老爷子目光一扫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挥了挥手,声音低哑,
“拿走,抽一根。”
助理一愣,劝道,
“先生,您身体不比从前了,医生特地叮嘱过您少抽雪茄……偌大的金家还指望着您坐镇”
金老爷子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冷沉如铁,
助理心头一紧,不敢再劝,
只得从抽屉里拿出一根早已准备好的雪茄,点燃后递过去。
他接过,手指骨节突显,略带青紫,
深吸一口,半眯着眼,缓缓吐出一圈烟雾,
像是把肺腑中的浊气都散了出去。
这才沉声问道,
“阳瑾初那边,有回复了吗?”
助理摇了摇头,
“电话一直打不通!”
老爷子的眼神一变,几乎是眯了一瞬。
有些诧异,
按他调查过的内容,他那个外孙媳妇的“前任”可绝不是什么善类,
没想到对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他本就有些下垂的眼角拉出一道沉沉的阴影,冷意沉得像夜雨压顶。
“呵……不接电话?”
他喃喃一笑,笑容藏着阴寒,
“我倒是小看了——看来这几个年轻人,一个比一个翅膀硬了,”
助理欲言又止,又递上雪茄盒想劝他少抽,被他一抬手挡开。
金老爷子靠在椅背,声音低哑却极其清晰,
“这个周珩……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本是想给他个机会成全他的,结果他竟然露脸了?”
“让景旻这小子这么快就抓住了破绽!”
他看向助理,声音淡漠,
“去,找人锁定周珩的位置,发给阳瑾初。”
助理一愣,明显露出迟疑之色,
“您……才刚让周珩转移……”
后半句话没敢说出口,但语气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这不是“背刺”吗?
金老爷子那双浑浊的眼眸里却泛起一道精光,像是被尘封的老狐忽然睁眼。
“周珩已经没用了”
“送上门的机会都抓不住,想来他自以为胜券在握,干了什么挑衅的蠢事,才让阿旻顺藤摸瓜的”
他冷笑一声,语气透着凉薄与清醒,
“这种人,没有大局观,想来怎样都斗不过阿旻的。”
“既然是废子,那就趁早弃了,免得坏了我下一步棋。”
话音一顿,
他转头看向佣人正小心翼翼地弯腰收拾着散落在地的棋子。
“我好好一盘棋,哪由得他功亏一篑?”
助理接过佣人收拾好的棋子,重新依照先前的局势,一颗颗摆回棋盘。
动作稳妥,不敢有半点差池。
“先生步步为营,招招致敌……想来景少爷也是斗不过您的。”
他语气恭敬,眼神却带着一丝试探性的奉承。
金老爷子脸色一沉,没说话,
只是微微一抬手,
将雪茄头的余烬轻轻一弹,正好落在助理摆棋的手背上。
烫得助理眉头一跳,
却连声都不敢出,只低头认错般静默站好,
金老爷子粗哑的嗓音缓缓响起,
“轻敌,是大忌!”
“阿旻虽然年轻,却聪明、有胆识、有手段。”
“你看看我金家那一群不肖子孙们,有哪个能比得上他?”
他语气愈发低沉,眼底掠过不易察觉的复杂之色。
“卓尔、柏霖……不就是例子?”
说到金柏霖,
他想起那次游轮上的事,唇角微微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倒是那丫头……有几分机灵。”
助理已经将棋盘重新摆好,
金老爷子随手拿起一枚白色棋子,指尖转动几下,目光落在盘面上,喃喃道,
“看着吧,那初丫头,不会吃亏的,能让我那外孙如此执着定然也不是简单女子,”
“周珩耳根子软,只要那丫头稍施美人计,说不定她能在景旻赶到前,自救脱身”
他语调不紧不慢,像在讲一场已经胜券在握的棋局,
“既然人迟早能脱困,何不卖阳瑾初一个面子?”
助理这才恍然大悟,语气轻轻一变,
“先生的意思是……让阳瑾初比景少爷更早一步找到人?”
金老爷子并未直接回应,只是轻轻一哂,意味不明地道,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今天我就做那个得利的老渔翁。”
他缓缓靠向椅背,抽了口雪茄,烟雾缭绕中声音低沉而苍老,
却仍旧透着一丝睿智的锋芒,
“阳瑾初不回信息,看似不争不抢,其实……这类人心机最深,”
他微微颔首,语气一顿:
“也就只有他,能与阿旻争上一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