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杜明远这样的反应,王建军就知道他没找错人。
“看杜厅长这样,你也认识她?”
杜明远缓缓摘下眼镜,用绒布仔细擦拭:“王处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既然你都找到我这来了,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口中的聋老太确实救过我的命,那是一个……”
“我理解。”
王建军点点头:
“知恩图报是应该的。”
“但我绝对没有干预司法公正的意思。”杜明远重新戴上眼镜:
“她几年前找过我一次外,几乎都没联系过我,怎么,她和那个傻柱有关系?”
“他们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算是吧。”
王建军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其实案子已经查清楚了,何雨柱拿的是普通物品,我准备撤案。”
杜明远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王建军话锋一转:
“老太太为了这事,似乎找了不少人。我怕她继续这样,您就不怕……”
杜明远苦笑:“她年纪大了,有些旧社会的习气改不掉……”
“所以我有个建议。”
王建军将撤案决定书放在桌上:
“这事到此为止。
您不妨托人给老太太带个话,就说……新时代有新规矩。”
杜明远沉思片刻,郑重地点了点头:“王处长考虑得很周到。”
离开时,王建军在走廊遇见抱着文件的小科员。
年轻人看到他胸前的勋章,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远处传来嘹亮的广播声:“……深入开展法制宣传教育……”
王建军走了后不久,聋老太的电话也随之而来,然后就发生了之前那一幕。
……
“爸爸,你去了哪里,天都黑了。”看到王建军回来,小靖雯立马跑上去问道。
瑶瑶却是看着王建军满是关心:“二伯,你吃饭饭了吗?”
“我猜二叔肯定吃了,下馆子吃香的喝辣的,是不是啊二叔?”
听到瑶瑶的话,王建军还没回答呢,菲菲就挥舞着她的小宝剑抢答道。
刚刚三个小家伙才看了电视出来,菲菲这应该是和电视里学的。
当然,没准也是和保卫处那群糙汉子学的,菲菲可是很受那群大老爷们喜欢。
小家伙也喜欢跟他们一起玩儿。
主要是喜欢看他们训练。
王建军看着三个小家伙,真想上去捏捏她们的小脸蛋儿啊。
各有各的可爱,都能捏。
“建军啊,你吃饭了吗?我给你留着饭呢,就在厨房里,我去给你热热。”
王建军赶忙上前阻止:“别别别,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您歇着去吧。”
他顺手揉了揉小靖雯的脑袋:“爸爸去邮局办了点事。”
又转头朝菲菲眨眨眼:
“不过二叔可没下馆子,馆子里哪比得上咱们家的红烧肉香。”
瑶瑶立刻拽着他的衣角往厨房走:“二伯快来,我给您留了最大的肉肉!”
厨房的煤炉上坐着铁锅,掀开木盖,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
王建军正要拿碗,三个小脑袋已经齐刷刷趴在桌边。
“我要看二叔表演!”
菲菲举着木剑嚷嚷。
“什么表演?”王建军笑着盛饭。
“就是上次那个!”菲菲站起来比划:“把花生米抛起来用嘴接!”
小靖雯赶紧补充:“爸爸说那是他当兵时学的。”
瑶瑶已经捧着装花生米的小碗递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王建军夹起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故意逗她们:“嗯……要是有人能给我捶捶背……”
话没说完,三个小家伙立刻挤到他身后,小拳头像雨点似的落在他背上。
虽然力道轻得像挠痒痒,但王建军还是夸张地“哎哟”叫唤,惹得孩子们咯咯直笑。
窗外,四合院的红灯笼亮了起来,将温馨的光晕洒在青砖地上。
……
第二天一早。
公安局的值班室里,老张警官摘下老花镜,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桌上摊开的《释放通知书》已经盖好公章,墨迹还未干透。
“老李,去通知下看守所。”
他朝里屋喊道:“何雨柱、易中海、秦淮茹三人,按领导批示,立即释放。”
看守所内。
铁门“咣当”作响的声音惊醒了正在睡觉的傻柱。
他猛地抬头,看见管教干部站在门口。
“何雨柱,收拾东西。”
傻柱愣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裤腿上磨破的洞:
“咦,同志,这是去哪儿啊?”
管教干部皱眉解释道:“你可以回家了,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啊,回家?”傻柱有些傻眼。
他进来这几天也不是啥事儿没干,还和旁边的狱友和隔壁的易中海唠了唠。
他还以为他这次要跟二大爷和三大爷他们作伴去了,没想到——
“同志,那我这案子……”
“你的案子撤了。”
管教干部不耐烦地敲了敲铁门:“废什么话?赶紧的!”
傻柱的手指还揪着裤腿上的破洞,布料“刺啦”一声撕开个更大的口子。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工装,油不拉几的。
这才想起来被带走那天,食堂灶上还炖着一锅红烧肉。
他正在和面给大家蒸窝头呢。
“那个……同志……”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我家里的钥匙……”
“都在这儿。”
管教从兜里掏出串钥匙晃了晃,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脆:
“出去找你们保卫处领。”
傻柱的脑袋有些发飘,脑子里还在飞速运转是哪位神仙帮了他。
管教突然踹了脚门框:
“磨蹭什么呢!”
他甩过来个皱巴巴的纸袋:“你的破烂都在里头,赶紧换衣服走人!”
纸袋里掉出几样东西:半包“大前门”香烟,一张轧钢厂食堂的饭票。
还有枚生锈的顶针——那是他帮秦淮茹补衣服时随手揣兜里的。
“同志,我问一下,那秦淮茹……”傻柱蹲在地上捡东西,突然抬头问道。
管教冷笑一声:
“怎么,还想跟姘头一起走?”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拘留所那边正在办手续,你自己过去看吧。”
傻柱的脸“腾”地红了。
“嗐,你这同志怎么说话呢,我还是一个黄花大闺男呢,还没找媳妇儿呢。”
管教干部轻描淡写回了一句:“我也没说什么呢,快点啊你,别磨蹭。”
傻柱张了张嘴想说两句,却发现喉咙像塞了团棉花。
最后只憋出句:
“同志,我……我能洗把脸吗?”
管教抬头深深看了傻柱一眼:“跟我来吧,你事儿真多。”
水房里,傻柱把脑袋扎进冰凉的自来水下。
“哗啦!”
他猛地抬起头,水幕里那张挂着水珠的脸惨白得吓人。
“何雨柱!”管教的吼声从走廊传来:“再不出来就继续关着!”
傻柱胡乱抹了把脸,湿漉漉的袖子在衣襟上留下深色的水痕。
他最后看了眼镜中的自己,突然抬手给了个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在水房里回荡。脸上火辣辣的疼,却让他终于有了点真实感。
“嘿,真不是做梦。
哈哈哈,许大茂孙子,爷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