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被囚禁在那四四方方的小天地里,过着按部就班的人生。
她们的需求、她们的精神不被看到、人格不被肯定,作为帝王、作为家族、作为儿子的附属品,在不算长的时间内消磨掉了她们美好的生命,最终化归为一句句苍白而又简短的介绍。
甚至我们要么只能用封号称呼她们,要么就只能叫一个简单的姓氏。
她们原本是那样惹人爱的姑娘们,是一个个有着自己生命、有着自己人格、有着自己美好品质的姑娘们。这样的姑娘们到最后就只是化成了史书当中那一笔笔冷漠的孝贤、慧贤、孝仪、纯惠、淑嘉、哲悯、汪氏、苏氏、陈氏。
游历人世二三十载,最终留下的就只有那些别人想让后世看到的,那样官方的介绍、那样无悲无喜的冷漠。
她们不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就连那些事迹也是在她们因为得到了那一个掌管天下、至高无上的人的宠爱之后才留下的。
她们是完全的客体,早就已经被磋磨的消耗了自己主体的人格、自己的一切。
这是她们的悲哀,不能将其作为现代后妃圈子里扣宠的证据。
她们是可怜的、可爱的。
魏嬿婉其实也不讨厌继后,她是一个性情刚烈的女子,一个很有个性、敢于去做的女子。
她不爽的就是大如而已。
不爽的就只是剧里的这个大如而已。
水果颜色玷污了一个她喜爱的角色。
或许应该就不能算喜爱,因为真正喜欢一个角色,喜欢自己创造的一切,她应该赋予它足够美好的的品质。而不是通过将身边的所有人塑造成扶不上墙的烂泥来突出它的高贵。
如今,她到这个世界来,既然脸是那一张脸,那魏嬿婉下起手来,就绝对不会不忍心。
同时,魏嬿婉也在庆幸,还好自己不是到了真实的历史上,还好自己只是在这个书、剧形成的小世界里。
魏嬿婉都不敢想,如果她是到了偏正史向的乾隆后宫当中,她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或许也跟那些早早死亡而无半分记载的嫔妃一样吧。
魏嬿婉回过神来一些,吹拂过来的风慢慢的摸索着外头的树影,倒映在窗柩之上,显出微微弱弱的影子。
原来天已经黑了。
魏嬿婉也按部就班的传了晚膳,自己一个人吃完了之后又到永寿宫的院子里头走了走。如今外头的树还是那样郁郁葱葱的,馒头柳的绿色依旧不改,银杏却慢慢的要变黄了。
只不过如今的天气也算不上凉快,夜晚的风吹过人的时候还是暖暖的,好在没有太阳,也不是那么的燥热。
王蟾搬了个太师椅,放在院子一旁魏嬿婉之前吩咐人搭的一个秋千架旁边。
她就那样斜倚在太师椅上,一手摇着扇子,双眼无神的盯着院里的树影发呆。
其实真的很无聊。
她看剧的时候,觉得剧情过得那样的快,一直都有事情发生,虽然那部剧真的很无聊,那么多集的集数结果却是又臭又长。
可是真的成为这里的人后、真的进入了这个四四方方的小天地之后,魏嬿婉才觉得每一天的日子都是那样的,无聊又难熬。有人搞事的时候,魏嬿婉还有斗志、有那样的热情和激情去应对和做局。
如今,一切都安静了之后,魏嬿婉总是忍不住的放空自己,她想要做的一些事情还没有到刷新点,根本就出不来。
她每天也和白蕊姬和阿箬那样,闲来无事的时候,私下去转转。
可是这皇宫里能有多少地方转呀?御花园就那么大一点,多走几回就没什么兴头了。
魏嬿婉还是很喜欢看书,这是另类的一种消遣的方式。
她看的书也很杂,从各种各样的纪传体、那些史书、以前的人写的那些散文小说或者是诗、赋,魏嬿婉都来者不拒。
从前她还在读书的时候,就是连一本心理健康的书都能够津津有味的读下去,她是那种只要有字,就都能慢慢读的人。到了这里来之后,闲暇的时间里,魏嬿婉看的书也越来越多了。
魏嬿婉摇着绣了荷花的团扇,思绪天南海北的四处乱飘。从以前的生活慢慢的走到如今这个小小的紫禁城里,魏嬿婉又想起了弘历的事。
弘历要去圆明园的,这件事也算是一个很难评的吧。
毕竟如果说孝贤是他的真爱、白月光的话,对她有孕这件事应该也会十分在意的,可是史书记载,乾隆也确实是在十年九月孝贤皇后有孕的时候,抛下皇后到圆明园去自己玩去了,留孝贤皇后在紫禁城里养胎。
这些自然是能够作为那些后妃粉互相攻讦的证据,可是魏嬿婉如今自己身在这个故事里,就怎么也提不起兴致。
还好如今琅嬅对弘历也不像从前那样满心爱慕,想着要做一个夫妻恩爱、人人称颂的好妻子。
不然就弘历的这一通操作下来,魏嬿婉还真的怕琅嬅要产前抑郁呢。
如今,弘历把太后带着走了,这宫里就没有能够压得住她的后妃们,挑事怕什么呀?
更何况,现在这宫里就只有那三个人会搞事情出来,只要太后跑了,她不能以这个孝道压制魏嬿婉,魏嬿婉的功力那就可以说是翻云覆雨,无人能敌。
而且说实话,魏嬿婉把太后支出去也不是因为对付不了太后,而是因为如果每次太后来这跟她对上了,她都要在两个公主那儿报复回去的话,有些麻烦。
而且报复这种东西,就是要来一两次狠的就行,时时都来的话,便会让人不以为意。
太后走了是最好的,后宫里的事都在她魏嬿婉的五指山下,只要琅嬅能够平安的生下永琮身子还不受损,魏嬿婉就可以说是谢天谢地了。
魏嬿婉想着想着,轻阖了眼眸,紫禁城里听得到一些蝉鸣,在这样干干燥燥的日子里,就像天然的白噪音一样,哄的她眼皮松松的。
魏嬿婉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从床榻上起身,按部就班的洗漱好。看着春蝉在一旁为她簪花打扮,魏嬿婉不由得打了几个哈欠。
“这几日天气转好了,惹得人也更想睡觉了。”
春蝉一边仔细的挑着和搭配的首饰,一边嘴巴不停的叮嘱魏嬿婉:“估计再过不了多久,天气就要转凉了,到时候您可不要忘了添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