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菲儿猛地从病床上坐起,扯得输液管哗啦啦作响,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哥!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里,她的呼吸急促得近乎失控:
“司沉他爱我,我也爱他!”
“你不能拆散我们两个!
陆向北一把按住妹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几乎陷进枕头里:
“爱你?他那个蛇蝎心肠的干妈许美云,上次绑架妈,这次又害你吸入化学试剂!”
“季司沉就算不知情,也是彻头彻尾的废物!”
“他根本保护不了你!”
陆向北抓起手机,调出监控截图甩在床头。
画面里戴鸭舌帽的男人正鬼鬼祟祟跟踪陆菲儿,而季司沉却毫无察觉:
“看看!这就是你信任的人!”
“你们刚刚走出陆家,就被人一路跟着了!”
“不......”
陆菲儿颤抖着摇头,泪水砸在被子上洇出深色痕迹:
“司沉早就和许美云决裂了,他只是粗心了!”
“天真!”
“从今天起,你哪也不许去。”
陆向北后退两步,朝门外打了个响指。
四名黑衣保镖瞬间列队站在病房门口,金属门卡插入锁孔的声音格外清晰:
“等你出院,就去国外疗养。至于季司沉......”
他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走出病房说道:
“他爱死哪里去就死哪里去!”
“废物!”
另外一边,小周往出带着季司沉去上班。
车上,
助理小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后视镜里,季司沉蜷缩在后座,衬衫纽扣崩开两颗,露出青紫色的淤痕。
车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雨水的潮湿。
都过了一天,季司沉也没去处理伤口。
车载电台正播放着昨天陆家千金遭遇绑架的新闻,每一个字都让后座的人肩膀微微发颤。
“季总,”
看出季司沉的情绪不对。
小周犹豫着踩下刹车,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光斑。
“陆小姐应该已经治疗完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季司沉原本盯着手机屏幕上陆菲儿笑容的目光骤然聚焦。
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屏幕,那张照片是他们在游乐园拍的,女孩举着,笑得连眼睛都弯成月牙。
记忆突然刺痛心脏。
季司沉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扯松已经歪斜的领带:
“掉头,去花店。”
二十分钟后,季司沉抱着香槟玫瑰和保温桶站在医院大厅。
玫瑰花瓣被雨水浸得发蔫,保温桶里还温着陆菲儿最爱的山药排骨汤。
电梯上升时。
他对着镜面整理衣领,却怎么也按不平被陆向北扯皱的布料,指节因为过度用力泛着青白。
季司沉直奔医院的VIp病房找去。
刚刚问到陆菲儿在的病房门口。
季司沉就被保镖拦住,他才惊觉自己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
道歉?承诺?还是……
“麻烦让我进去!我带了菲儿最爱喝的汤!”
“我想看看她!”
保镖确是说道:
“对不起,季总,陆总吩咐过了,任何外人都不能来打扰小姐!”
季司沉顿时脑袋又低了半分。
陆家这是要彻底把自己挡在门外嘛。
可是,季司沉不甘心。
他咬咬牙,摇晃着保温桶,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走廊格外刺耳:
“菲儿!我知道错了!你听我说……”
季司沉本想把陆菲儿或者郝红梅喊出来。
可是,陆向北瞬间出现,季司沉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家长时的场景。
那时陆菲儿偷偷牵住他的手,用口型说“别怕,我在”。
而陆向北这个做大哥的也是对自己带着鼓励的微笑。
而此刻,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里只剩下滔天的怒火。
“给我滚远点!”
陆向北又是一脚踹在季司沉身上。
皮鞋踹在胸口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比玫瑰刺扎进掌心更疼。
季司沉的指节在电梯按键上砸出闷响,指甲缝里还嵌着干涸的血痂。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
但季司沉满脑子都是陆菲儿躺在担架上苍白的脸,还有陆向北那句“都是因为你”像重锤般砸在心上。
转过最后一道走廊时,他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却被保镖的胳膊横在胸前。
“向北哥!求求你了!”
“我是她男朋友!让我进去!”
他声音沙哑得几乎破音,手指死死扒住门框:
“菲儿!我在这儿!听见了吗?我来看你了!”
季司沉喉间泛起铁锈味,保镖的手推扯他受伤的胸膛,可疼痛远不及心脏被撕扯的万分之一。
陆向北从不远处缓步走来,眼神冷得能结霜。
季司沉看见他到了面前,突然发疯似的挣扎:
“向北哥!求你了!”
“你让我进去!我要亲口跟她道歉!是我没保护好她!”
“道歉?”
陆向北突然笑出声,这笑声却比怒骂更让人心寒。
他抬手摘下领带,动作慢条斯理:
“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凭什么保护我妹妹?”
话音未落,膝盖又狠狠撞上季司沉的腹部。
季司沉蜷缩着跪倒在地,听见头顶传来压低的怒吼:
“滚远点!离我妹妹越远越好,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张丧门星的脸!”
“过几天我就会把菲儿送出国,你以后永远都不要再来找她了!”
“什么?!”
季司沉脑袋顿时一道晴天霹雳。
“给我把他丢出去!”
陆向北对保镖说道。
保镖把季司沉拖了出去。
医院外面。
雨水砸在挡风玻璃上模糊了视线,季司沉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剧烈颤抖。
仪表盘的蓝光映得他脸色青白,后视镜里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却比不上胸腔里翻涌的恨意灼人。
他一脚油门踩到底,轮胎在柏油路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季司沉直奔美云大厦。
他感觉喉咙发紧。
公司办公室里面还摆放着陆菲儿送他的生日礼物——
那盆被他养得郁郁葱葱的多肉,此刻却被扔在角落,陶盆上裂痕狰狞。
他踹开了自己办公室的的门。
愤怒的穿过走廊。
来到董事长办公室内,水晶吊灯将许美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盘踞的毒蛇。
“好玩吗?”
季司沉扯松领带,领带夹在地板上撞出清脆声响:
“看着我最爱的人受苦,你很有成就感?”
他抓起酒柜上的红酒瓶狠狠砸向墙壁,酒液混着玻璃渣飞溅在许美云脚边:
“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美云放下手中的古董瓷杯,指甲划过他渗血的伤口,声音温柔得像哄小孩:
“季司沉,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季司沉此刻充满恨意的盯着许美云。
他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许美云的指甲突然深深掐进季司沉的肩膀,猩红的蔻丹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留下月牙状的血痕。
她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我当然是要让陆家万劫不复?”
“现在,这远远不够!”
水晶吊灯在她眼底碎成无数个光点,映得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扭曲得近乎狰狞:
“当年陆西诀选择和我离婚,我就说过给我等着!”
许美云的语气越来越冰冷。
季司沉感觉后背撞上冰凉的大理石墙面,却比不过许美云话语里的寒意。
“现在他儿女双全,陆家集团蒸蒸日上,马上还要抱孙子!”
许美云突然抓起桌上的相框狠狠砸向地面,玻璃碎裂的脆响中。
陆西诀全家福里灿烂的笑容刺痛季司沉的眼睛:
“凭什么?!”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陆家从云端摔下,看着他的宝贝儿女……”
“够了!”
季司沉突然暴喝,挣脱她的桎梏后退两步。
喉间泛起铁锈味,却分不清是因为腹部的伤还是满心的愤怒:
“你恨陆西诀你就去找陆西诀去啊!”
“为什么要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
“无辜?”
许美云发出尖锐的笑声,抓起破碎的玻璃片抵在他喉间:
“在陆家的血脉里,从来没有无辜!季司沉,你别忘了——”
她凑近时,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
“你能有今天,全是因为我!要是敢背叛我……”
“我要你生不如死!”
季司沉死死盯着眼前疯狂的女人,终于看清那些年所谓的“栽培”,不过是自己是有用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