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茅伢子,做人,最基本的原则,就是诚诚恳恳,在信得过的人的面前,绝不能扯谎肏屁。”我大爷爷说:“过去,你并未向公英承诺什么,公英呢,还有大好的未来。你们一路走来,彼此相爱,虽然心照不宣,但确实不容易。你塞高枕头,好好考虑一下,考虑清楚了,回复我一句话,我也好转告公英。”
“大爷爷,我不让考虑了。”卫茅说:“您晓得的,我的童年,过得并不幸福,可以说,生活在耻辱之中,我的父亲辛夷,人性卑劣,我的母亲茵陈,生性放荡,他们使我抬不起头来做人。只有公英,一直默默地关爱我。童年时期的公英,是我唯一美好的记忆。大爷爷,我答应你,明年,或者后年,不敢什么情况,我都会回到老家去,迎娶公英。”
“卫茅伢子,《增广贤文》上说,蓬草之下,或有兰香,茅茨之屋,或有侯王。大爷爷果然没有看错你,我会将你的话,转达给公英听,让她吃下定心丸。”我大爷爷说:“不过,你家房子,五年前,全部倒塌了。是你陈皮二爷爷,把屋顶上所有的衍木,全部码在一堆,用稻草盖着。你家老宅子的地基上,冬茅,构树,苦楝树,黄荆,长得密密麻麻,几乎钻不过去了,成了黄鼠狼和蛇、野猫的安乐窝。所以,你回家去,还得重新建房子。”
“大爷爷,您放心,我会存一笔钱,回家建房。”
“在农村里,农民建房子,几乎耗尽一生的积蓄,才能建房子,你能在短时间内存下那么一大笔钱吗?”
“大爷爷,我的饭店,生意非常好,我虽然拿出一半的收入,捐献给东北难民,但时间稍久一点,建房子的钱,一定会存够的。”
“我相信你卫茅的能力,你一个人在长沙一二年挣下的钱,老家十个种田汉子,可能一生也挣不了那么多。”我大爷爷说:“我还和你说一件事,公英是个文文静静的贤惠女子,她若是晓得你是什么斧头帮的帮主,整天打打杀杀,做惹祸的天尊,做造孽的地头蛇,公英作何感想?”
“大爷爷,你听我说。我童年的时候,文弱、胆怯,是个阿弥陀佛的苦孩子。”工茅有点尴尬地说:“长大后。我受父亲辛夷的影响,相信阴险、毒辣、暴力,才是出人头地的快捷方式。唉!我曾经日日夜夜思考,人啊,人啊,到底要怎么活着,才是正确的?说实话,我是受了您的影响,才慢慢地修正我过去的想法,想成为一名商人。但是,做商人,没背景,没资金,谈何容易啊!所以,我现在,既没有完全放弃斧头帮,又在向商人的路上转型,介乎亦正亦邪。”
“卫茅伢子,你既然想做商人,就早点转换身份,不要让公英失望。”我大爷爷又问:“你父亲辛夷,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呀,大爷爷,你别提他了,你为了当官,什么卑鄙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们两父子,一个当警察,一个当黑社会人物,呵呵,针锋相对,当真好笑。”
“一点都不好笑。”卫茅说:“他为了我后母合欢,从龙城县警察局长的位置下来,来到长沙,仅仅做个挂名科级的警察,感觉自己的权势,一落千丈,所以,整个人更加阴险、卑鄙。”
“卫茅,他是不是又做什么出格的事?”
“是的,他和一个长期潜伏在长沙的日本间谍山本太郎,勾结在一起。”卫茅详详细细,将自己与六月雪,怎么发现山本太郎是间谍,一直追踪到武冈的事说了。
“如果辛夷甘愿做汉奸,你怎么办?”
我相信,如果他助纣为虐,是有人收拾他。”卫茅说:“苍天饶过谁啊。”
“哦!十年时间,想不到他辛夷,如此堕落。”我大爷爷说:“卫茅,你明天帮我们去买火车票,好吗?”
第二天早上,我大爷爷,二木匠,长卿,路通,卫茅五个人,吃完早餐,就往火车站赶去。
白芷在后面喊:“长卿,长卿,你们往哪里去?你怎么不带上我?”
长卿说:“白芷,你乖一点咯,我们去买火车票,你安心在饭店里等我们。”长卿心话,其他人都听得出,话中有无限的爱意。
白芷说:“我一点都不乖,总之,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路通讥笑道:“你们两个人,不分什么时间和地方,大撒狗粮,我听得肉麻。”
白芷白了路通一眼,说:“我们撒我们的狗粮,没碍你路通什么事吧?大不了,我将我最好的闺蜜,介绍给你咯。”
“白芷姑娘,我告诉你,火车站是全长沙城最混乱、最复杂的地方,扒钱包的扒子手,偷行李的小偷,骗钱的大小骗子,卖春的妇人,拐卖妇女的人贩子,什么三教九流的人,应有尽有。”卫茅说:“你要格外小心咯,若是被人贩子拐走了,你长卿哥哥,恐怕会伤肝伤肺地哭鼻子呢。”
白芷紧紧挽住长卿的手臂,说:“那我像菟丝子一样,时时刻刻缠住长卿哥哥。”
一层楼的火车站,中间是候车大厅,台阶上,搭着遮雨的棚子,右边尖尖的屋角下面,是售票处。
站台上,各式各样的人,来来往往。
三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化着浓妆,年龄至少在三十岁以上,其中一个个子高挑的女人,优雅地弹掉香烟上的烟灰,拦住长卿的去路,说:“小白脸,嬲塞吗?”
长卿不晓得嬲塞是什么意思,正欲开口问,旁边的一个矮胖女人说:“老大,你把这个小白脸,让给我咯。我好久没看到这样又俊又靓的后生崽,老妹即便是不收他一分钱,也想痛快痛快。”
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拉住白芷的小手,说:“老子看上这个小妞了,兄弟们给我抓回去,叫她当个压寨夫人。”
我大爷爷晓得,围上的几个人,故意制造混乱,目的就是想扒走自己身上的钱财。
一个瘦猴子一样男子,留着长长的头发,装着站立不稳,带着刀片的右手,向我大爷爷腰中袭来。
我大爷爷左手护着腰中的钱包,右手伸出五根手指,抓住瘦猴子右手的食指,用力一扼,那个扒子手,顿时跪倒在地,发出杀猪的尖叫声。
瘦猴子的几个同伙,立刻朝我大爷爷袭来。我大爷爷不慌不忙,一个扫堂腿,将几个同伙扫倒在地;那只抓住瘦猴子的右手,始终没有松开。
瘦猴子右手的食指,大约是骨折了,左手从怀中摸出尖刀,朝我大爷爷右腿上扎去。
我大爷爷将瘦猴子奋力一甩,甩四五米远,砸在同伙的身上。
那了个三大五粗的汉子,掏出身上的短剑,大吼道:“弟兄们,砍死这个老家伙!”
这时候,卫茅摘下墨镜,亮出右手上四个金小斧,喝道:“什么东西!谁叫你们放肆?你们认识右手上的东西吗?”
大个子看到四个金小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慌忙说:“我们不晓得卫帮主来了。帮主,您帮我们一把,放倒那个老家伙。”
卫茅说:“那个老人家,是我大爷爷,你们确定要放倒他?”
卫茅说完话,撮起嘴唇,吹起一声火哨子,飞蓬、龙葵,带着十多个兄弟,扬着手中的小斧头,一齐冲过来。
“卫帮主,卫帮主哎,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你大爷爷,我们给他赔罪。”
“你不是说,要抓那个小丑,回去当压寨夫人吗?还要不要?”
“在卫帮主面前,给我一个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要啊。”
“你们给我大爷爷和那个姑娘,磕三个响头,我就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