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薄宴时抑郁症是真的,为什么我这个当妻子的一无所知,而白盈盈却抢先知道?
虽然知道这样想很矫情,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是我怀孕的时候,叶阿姨告诉我的。”
“你一定不知道吧?”
白盈盈嘴角挂着诡异的笑,“也是,在薄宴时的叮嘱下,所有人都瞒着你。”
“因为你抛弃他,他罹患了严重的抑郁症,最厉害的时候,一度休学,几次挂科,几乎要拿不到毕业证。”
“棠梨,你有什么资格怪他?”
“明明你才是罪魁祸首呀?你抛弃他,又利用他,你认为他是你掌心的玩物吗?可以任由你揉捏?”
我哽咽的说不出话。
因为这个事情太超出我的认知了。
和薄宴时重逢的时候,他是高岭之花,冷峻的不能直视,更是令无数女人趋之若鹜的成功人士。
我从不曾在他的身上见过任何抑郁症的样子。
怎么会呢?
“梨梨,别上当,未经证实的消息,都不要相信。”
燕栩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白盈盈一脸的愤怒。
“棠梨,你爱信不信,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真正害死薄宴时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这个黑锅我绝对不背。”
“我的女儿才会是薄氏集团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至于你肚子里这个……”
“你一定不甘心把孩子给叶阿姨抚养吧。”
“很好,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过日子吧。”
白盈盈撂下这番话,得意的转身离去。
她好似来找我,就是为了宣布这个消息,让我坠入到无边无悔的悔恨中去。
我真的中招了。
心脏像是被重重的捏着,我快要呼吸不上来。
“我要去调查真相,薄宴时……真的是被我害的?因为我抛弃他,他罹患了抑郁症?”
我求证的目光哀哀的看着燕栩。
燕栩满脸的不忍心。
“梨梨,这件事……白盈盈好像没有骗你。”
“什么?”
我瞬间一震,下意识的抓紧燕栩的手腕,牢牢的盯紧他的眼,“学长,你也知道这件事?”
燕栩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我就在薄宴时隔壁的学校,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他的事迹,我略有耳闻。”
但是因为喜欢了同一个人,燕栩从一开始就把薄宴时划归到了情敌的位置。
尽管知情,却没有过多的过问。
“真的?”
我瞳仁震颤,脚步踉跄了下,很快被燕栩扶住。
可我还是处于震惊中难以自拔。
悔恨如硫酸侵蚀入血管中,酸疼瞬间随着血流遍布四肢百骸。
当年抛弃薄宴时,虽然是情非得已。
可创伤到底是因我而成,如果薄宴时真的生无可恋……
我颤抖痉挛的手死死的抓牢了燕栩,眼眶越来越酸——
那么,我将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大概是情绪太激动,我的肚皮也跟着痉挛起来,跟着一层层的阵痛袭上来,如绳索死死勒紧了腰腹。
好疼。
疼痛袭来的第一时间,燕栩的脸色立刻变了。
“梨梨!”
“怎么了?”
“是不是肚子疼?”
“医生!秦风立刻打救护车电话!”
我感受得到燕栩的紧张,努力的深呼吸,试图缓解那种疼痛,但是却没用。
在无穷无尽的疼痛中,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要生了。
可是,我一颗心被刀绞一般,沉浸在对薄宴时的痛悔中,几乎在瞬间,那些被压抑在心间,日复一日积累的爱意如洪水喷薄而出,将我淹没的彻底。
身体疼,心口也疼,让我的眼泪断了线一样往下掉。
“我可能快生了,学长,麻烦你带我离开。”
燕栩牢牢的搀扶着我,我的视线却落在红外线热成像仪上,牢牢的盯着那个点,用最后一点力气,坚持道:“救……他……”
汗水不知道是被头顶的日头蒸的还是疼的,一颗颗的滑落下来。
燕栩见状干脆将我打横抱起。
他眼底的担忧如水一般倾泻。
我却难过的不能顾及,一味的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
薄宴时。
我就要产下我们的孩子了,你在哪里,如果你还活着,回来陪我好不好?
我在这一刻,竟然失了理智,忘记了横亘在我和他之间那么多的矛盾和障碍。
想见他,想奔赴他的冲动如此强烈。
但是这个想法也只存在了几秒,我就被潮涌而来的疼痛给淹没了。
救护车早早就停在外面,原本是为救治伤者而准备的,此刻却拯救了我。
燕栩将我放到担架床上。
医护人员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快要生了,孕产期快到了吗?”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要在半个月后。”
“那还好,不算早产。”
“有没有计算宫缩的间歇时间?”
我摇头。
汗水和疼痛咬住了我的身体,让我片刻不得安宁,甚至疼的不能思考。
原来生孩子是这样疼的吗?
在留下这个孩子的时候,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只知道这个孩子是我和薄宴时的结晶,我爱他,哪怕他不爱我了,我也能凭借浓厚的爱意将孩子生下来。
“疼就说一声,我要开始计算了。”
“第一次生孩子?”
“这就是孩子的父亲?”
医生隔着口罩将目光落定在燕栩的脸庞上。
恰好医生发问的那一刻,我被新来的一波阵痛淹没,疼的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只听燕栩嗓音含糊的“恩”了声。
接着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用力攥紧,“深呼吸,梨梨,我听说腹式呼吸有助于缓解疼痛,来跟随我的节奏,呼——吸——”
我跟随他的节奏缓缓呼吸。
感觉浑身汗如浆出,热意快要把我给淹没了。
我偏过头去,在模糊的疼意中,将目光落定在救护车的车壁上。
脑子里面不断浮现出来的画面,却全部都是关于薄宴时的。
他冷峻着的眸在触及到我的那一刻,眼底猝然起火,无数的星光从里面奔向我。
“梨梨,你怀孕了?”
“你要生下我们的孩子了?”
“我……我真的很高兴。”
“从此,生有可恋……”
巨大的悲凉伴随颤栗,电流一般窜升上脊背,肌肤肉眼可见的浮出了一层栗。
酸涩疼痛在血液中疯狂奔流,仿佛在深切的懊悔着。
如果有可能……
若有可能……
毕业季的时候,绝不会抛下薄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