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
方有琅双目充血,手指被还有余热的黑炭烫的全是血。
碳灰混着血迹,糊成一团。
“盼盼。”
康哥儿加大了音量。
方有琅从混沌之中,听到一道声音。
她双眼含泪的回头,凌乱的发丝缠在她的脸上。
“祖母和钰哥儿还在里面。”
脑袋里像是有什么炸开了,康哥儿踉跄几步跪了下来。
“轰!”
一阵地动山摇,废墟最中间一块烧的漆黑的房梁倒塌。
面对这突然发生的地动,在场之人皆惊的没有发声。
这时,离宋盛芙藏身之地最近的侍卫大呼:“这里有动静!”
“地动,是地动!”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来不及判断这地动是从何而来。
康哥儿并着方有琅三步作两步的朝着那个方向赶去。
“后来呢?”
“后来,就被你父亲撬开外面的石板,然后将我们救出去了啊。”
“可是曾祖母,为什么地会动?如果地不动的话,是不是父亲和母亲就找不到我们了?”
钰哥儿好奇的问东问西。
“地动是有人放了黑火药…咳咳…”
宋盛芙用帕子捂着口鼻,止不住的咳嗽。
在那场火里,她吸入了太多的浓烟,伤了肺腑。
尤其是冷热交际时,咳嗽的厉害。
“曾祖母,你好点没?”
钰哥儿上前用小手拍着宋盛芙的背,看着这个酷似康哥儿眉眼的孩子,宋盛芙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钰哥儿乖,曾祖母没事。”
大火以后,她昏迷了四五日。
醒来以后,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已尘埃落定。
太叔瑔死了,她带着最后剩下的人,将先帝的皇陵给炸了。
先帝的皇陵坐落在行宫五十里之外的一个三山环绕的风水宝地。
其中主峰上,被放了许多黑火药。那场地动就是小半个主峰滑动,引起的山崩。
真是应了她的那句,要先帝生死不得安宁。
到最后,楚帝也没有找到太叔瑔的尸体。
或许是她亲自点燃了那引线,又或许她最后找了个地方安眠。
她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朱皇后等到玉姑回去,当他跪在朱皇后的床前叫着一声声皇祖母,孙儿回来了,她才咽了气。
楚帝还没从找回玉姑的喜讯中回过神,就被先帝皇陵被埋气的昏死过去。
醒来后,得知这是太叔瑔送给他的最后一份大礼,楚帝是哑巴吞黄连,有苦难言。
该怎么说?
要是地动,难免会人心惶惶,届时又有一些胡说八道的传闻。
可总不能说反楚余孽用黑火药炸的,有损皇室威严。
这若是说出去,岂不是人人都能模仿。楚帝已经开始担心自己死后,会不会有安眠的日子。
为了商讨解决的办法,以及办理皇后的丧仪,楚帝忍着身子的不适日日操劳。
经历风雨后的玉姑,也成长了不少。
他开始变得喜怒不形于色,越来越有一方天子的威严。
一切都好像已经尘埃落定。
当再次回到京城的时候,多少人不由得感叹一番物是人非。
一朝天子一朝臣,楚帝年迈已有枯败之相,他极力扶持新臣辅佐幼帝。
朝中宠臣又换了新的方向。
宋盛芙躺在床上,看着底下跪着的一众儿女,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这辈子,我们亲缘一场,看到你们如今有了这番成就,我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母亲,是儿子们不孝,累的母亲为我们操劳一场。”
段静安撑着孱弱的身子,还是撑到了现在。
宋盛芙咳了两声,方继续说道:“只有一点,望你们谨记。”
床前跪着的所有人敛手垂眸。
“凡事过犹不及,得意时莫张狂失脑,失意时莫垂头丧气。一胜一衰,行之有道。望你们谨记前人的教训,此后段氏一族兴衰之道皆由你们传之。”
“儿子\/儿媳谨记母亲教诲。”
“孙媳\/孙子谨记祖母教诲。”
宋盛芙说完这句话,在一众儿孙的哭声中咽了气。
段老夫人的丧仪办的可以说有些节俭,而来吊唁的人却是接踵而至。
那些沾亲带故的达官贵人早早来送了丧礼,京城附近的女学生和夫子也都赶着前来吊唁。
不少平民百姓还有远在他乡的学生们,听到段老夫人亡故的消息后,也都自发的在自家门前跪拜祭奠。
“娘,咱们是在给谁过纸钱啊?”
一名女童跪在母亲身边,懵懵懂懂的问着母亲,手里的动作随着母亲一刻没停。
黄纸被烫热的火盆吹的飞起来,妇人虔诚的将最后一张黄纸丢进火盆以后,拦着女儿靠着自己。
她双眼含泪,摸了摸女儿头上的小丸子。
“司司,你记着,这位老夫人是咱们女人的大恩人,你要一辈子记得她的名字。”
“老夫人?那她的名字叫什么?”
“她啊,她叫宋盛芙。”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