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廿一的月亮刚爬上树梢,安阳城就静得出奇。连平日里最爱叫的狗,今晚都缩在窝里不吱声。
叶明在衙门后院点了盏油灯,正在翻看从圣泉底下挖出来的古书。
这书是用羊皮写的,上面的字都快磨没了,就剩几幅画还能看清——画的是几条龙一样的水道,在安阳城地底下扭来扭去。
\"大人!\"其其格慌慌张张跑进来,辫子都跑散了,\"我在城东看见几个黑影,背着弓箭往学堂方向去了!\"
叶明\"啪\"地合上书:\"叫阿古拉带上弓箭手,记住——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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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屋顶上,三个黑衣人正撅着屁股拆瓦片。领头的低声骂:\"王大人说钥匙在学堂,这破房子都快拆完了,连个钥匙影子都没见着!\"
\"大哥,你看底下......\"
领头的一低头,魂儿差点吓飞——院子里站着二十多个黑狼部神射手,箭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更吓人的是,屋檐下不知什么时候挂满了渔网,网上还缀着小铃铛。
\"撤!\"
已经晚了。他们刚跳下房顶,渔网就兜头罩下来。铃铛\"叮叮当当\"响成一片,阿古拉吹了声口哨,三十条猎犬从四面八方扑上来。
\"别咬死!\"其其格骑在一匹小马上指挥,\"那个胖子留着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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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地牢里,胖刺客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小的真不知道多少,就是奉命来找个青铜钥匙......\"
叶明把玩着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密信,信上盖着王琼的私印:\"不惜代价,毁九龙盘。\"
\"大人!\"陈瑜满头大汗冲进来,\"不好了,白鹿圣泉不出水了!\"
叶明手里的茶杯\"咣当\"掉在地上。圣泉连着玄武闸,要是泉眼干了,说明地底机关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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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泉边上,阿兰泰祭司正在跳一种古怪的舞。老人家赤着脚踩在干裂的泉眼上,手里的骨杖有节奏地敲打地面。
\"不是天灾。\"老祭司停下来喘气,\"是有人从下游截断了暗河。\"
叶明立刻带人沿着暗河往下游找。果然,在离城五里的河滩上,发现了个新挖的土坑——坑里横着一根大铁桩,正好卡在暗河道上!
\"是工部的断龙桩!\"铁手先生气得胡子直抖,\"这玩意儿专堵地下河!\"
二十几个壮汉轮流挖,挖到太阳偏西才把铁桩起出来。可圣泉还是没水,阿兰泰趴在地上听了听,脸色更难看了:\"下面还有东西堵着。\"
叶明一咬牙:\"继续挖!\"
这一挖就挖到了半夜。月亮走到头顶时,铁锹终于碰到了硬东西——不是石头,而是一口大铁箱,箱子上刻着工部的标记。
撬开铁箱,所有人都傻眼了。箱子里装的全是锈迹斑斑的锁链,每根都有胳膊粗,死死缠在暗河出口处。
\"是前朝锁蛟龙的铁链。\"铁手先生摸了摸锈迹,\"看这成色,至少在水里泡了上百年。\"
\"哗啦\"一声,叶明把一桶胡杨泪倒在铁链上。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锈迹像蛇蜕皮一样\"簌簌\"往下掉,铁链自己慢慢松开了。
远处传来\"轰隆\"一声闷响,像是地底下打了个雷。阿兰泰突然跪地:\"听!水龙醒了!\"
果然,片刻之后,干涸的泉眼\"咕嘟咕嘟\"冒出清泉,这次的水比往常更清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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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廿三,李君泽要回京复命了。
临行前,这位钦差大人拉着叶明的手说:\"王琼已经狗急跳墙了。他上奏说安阳私藏前朝禁器,要派大军来剿。\"
叶明笑着指指学堂方向:\"三百个孩子脖子上挂着钥匙碎片,难道他要把安阳的孩子都抓走?\"
\"小心他的阴招。\"李君泽压低声音,\"我听说他找来了西域的'听地师',能隔着土找到地底机关。\"
送走钦差,叶明立刻召集三族首领。他们在控制室里忙活到后半夜,谁也不知道商量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安阳城所有水井突然变得异常——早上打水时,井水是温的;到了中午反而冰凉;太阳落山后,井水居然开始冒泡!
百姓们议论纷纷,只有其其格和学堂的孩子们偷着乐。他们知道,这是大人们给王琼准备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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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廿五,怪事来了。
一个穿得像算命先生的老头在安阳城转悠了三天。这人拿着个铜罗盘,走几步就趴地上听一听。最后他站在衙门前的石狮子边上,信誓旦旦地说:\"地底机关就在这下面!\"
当夜,果然有黑衣人偷偷摸摸来挖石狮子。挖到一丈深时,\"轰\"的一声——地下喷出股热水,把几个贼烫得嗷嗷直叫。更绝的是,水里掺了胡杨泪,沾到皮肤就奇痒难忍。
躲在暗处的其其格笑得直打滚:\"活该!谁让他们不知道我们每天换一处假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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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廿八,叶明在《安阳日志》上写道:
\"永嘉十四年五月廿八,安阳城防再升级。今日起,实行'水龙三策':
一、全城水井设机关,外人取水即报警;
二、学堂童子军日夜巡逻,以铜哨为号;
三、玄武闸钥匙分散三百处,王琼纵有千军万马,难夺我安阳根基。\"
写到这里,窗外忽然传来孩子们的歌声。叶明抬头望去,三百个孩子正在街上列队行走,每人胸前的铜钥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歌声飘得很远,连城外的稻田都听得见:
\"安阳城,铁打的墙,
地底下住着老龙王。
龙王有把金钥匙,
挂在娃娃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