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鹤看到这一幕,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他有些紧张地看向老六,生怕这人被巨蟒一口给吞了。
在众人的视线下,巨蟒黄澄澄的竖瞳中凶光毕现,但是它到底是没有将人给一口吞了。
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老六说的居然是真的?
风婆婆沉默了一会儿,就开始盘问下一个问题了。
并没有惊讶对方的名字之类的。
谢云鹤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头也泛起了疑惑。
老六是怎么做到的?
系统有些不解地问道:
【宿主,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叫林梅梅的家伙?】
别的人不能说,但系统还是可以说的。
【因为林梅梅不是他的真名,我有点担心他。】
系统觉得有些不对劲。
识海里,光团子疑惑地翻了个身。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他的真名,宿主你认识他吗?】
谢云鹤没有隐瞒,老实在心中回复系统。
【嗯,认识,他的真名叫梅良心,是天剑宗的一位剑修师兄。】
系统更迷糊了,它问道:
【等等,梅良心是谁啊?你从哪里又蹦出来了一个师兄?】
谢云鹤这才想起来,他在医堂养伤的那段时间,系统一直处于休眠的状态,也没见过梅师兄。
他快速地用几句简单的话介绍了一下梅师兄,然后就回答了系统的下一个问题。
【其实我也没有见过梅师兄的真实面貌,他那时候脸上都捆满了绷带,我就只能够看到一双眼睛……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系统你还记得梅师兄当时摔在了门槛上的那一幕吗?】
系统花了一点时间,让老六等于梅师兄这个等式成立。
说起老六那惊人一摔,系统当然记得了,它回复道:
【记得呀,能够被门槛绊倒的修士,我至今只见过他一个呢,当然记得,很难忘掉。】
谢云鹤接着在心中解释道:
【他摔倒的时候,我身上的传音玉佩震动了一下,我刚才查看了一下,是梅师兄发过来的讯息……】
讲到这里,谢云鹤的心里头也很复杂。
他当时和梅师兄是有交换过传音玉佩的联系方式的。
梅师兄当时的说辞是,如果他哪一天能够成功当上掌门赘婿,一定不要忘记他这个兄弟。
没想到如今,他们两个都差一点成了阮府的赘婿。
倒是真的很有做兄弟的缘分。
【……总之,传音玉佩只有在一定距离里才能够使用,而且那确实是梅师兄发过来的讯息。】
系统好奇地问道:
【他发了什么内容过来?】
谢云鹤言简意赅地说道:
【他发的是——我是林梅梅。】
系统了然,难怪宿主一下子就知道了梅师兄的身份。
它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既然梅师兄已经出现在了阮府,那说明他之前可能也在逢翠城中。
光团子的脸上形象化地出现了一抹若有所思。
【宿主,那个吃你霸王餐的人,是不是就是梅师兄?】
谢云鹤想起这个就一头黑线。
说实话,自从知道了林梅梅就是梅师兄,他也开始复盘起了来到逢翠城后发生的事情。
在这其中,最奇怪的就是那个神神叨叨的中年货郎。
对方不仅能够准确地讲出他的个人信息,甚至还借此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成功地蹭了他一顿饭,可以说是相当的无耻了。
谢云鹤再回想了一下梅师兄在天剑宗中因为贩卖小黄书而落网的光辉事迹……
这相似的无耻作风……
那名中年货郎还真有可能是梅师兄假扮的……
谢云鹤在心里悄悄给梅师兄记了一笔。
不过,吃霸王餐的事情另说,如果中年货郎真的是梅师兄的话,那他当日为何要说那一番话呢?
只是为了蹭一顿霸王餐吗?
思及此处,谢云鹤心中竟然对这个猜测有几分认同……
他晃了晃脑袋,将这个猜测甩出了脑子。
肯定是梅师兄太不着调了,这才会让他有了这样不着调的猜测。
谢云鹤重新推理当时的情况,假设中年货郎就是梅师兄本人。
那么梅师兄应该是已经认出了他和凌师姐两人,除了想要蹭一顿霸王餐之外,他可能也有一些想要和他们说的话。
但是当时一来有赵立这个外人,二来他并没有露出真容,有些话可能并不方便说,这才选择了神神叨叨的神棍之言?
谢云鹤仔细回想他曾经说过的话。
“你生来桃花运极旺,是成大事之人,但我观你的面相,近期就不要往东南方向走了,不然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如果忽略这其中的废话,可以提炼出三个关键词汇。
——桃花运、东南方、坏事。
谢云鹤摸了摸下巴。
梅师兄……他是知道阮府会发生的事情吗?
他知道阮小姐即将遇害,所以在隐晦地提醒他们不要靠近阮小姐抛绣球的地方?
他们当时没有听明白,后续果然卷入了这一场事件之中。
谢云鹤在脑子中逐条分析,有些东西开始清晰了起来。
不管梅师兄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他肯定是知情人之一。
甚至阮小姐的死亡之谜中,很可能也有他的手笔。
不过,有一点谢云鹤想不明白。
梅师兄又是如何知道阮小姐一定会将绣球抛给他的?
阮小姐选夫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呢?
在了解到了阮小姐的修为后,谢云鹤已经不觉得对方是凭借运气选夫的了。
他如今现在也是金丹期的修士,所以他很清楚,只要他想,别说站在翠逸楼的顶层抛绣球了,就算是站在五百米的高空中抛绣球,都可以准确地砸中他想要砸中的人。
阮小姐的情况应该也是类似的。
换句话说,她的所有准新郎们,都是她亲手选出来的。
此时,风婆婆正在言辞犀利地审问老六。
“你之前说你想要在阮府寻找家的感觉,这是真的吗?”
“嫁入阮府后,我不仅能够有充足的修炼资源,还能够抱得美人归,这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天地可鉴,我是真心想要做阮府赘婿的!”
巨蟒没有将蛇口落下,老六说的是真的。
众人一阵唏嘘,摇头叹气,软饭男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个林梅梅如此没有追求,他肯定不可能是杀害阮小姐的凶手,这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不知不觉间,在众人的心目中,老六的作案嫌疑正在疯狂下跌。
眼前热闹的审讯场景并没有影响到谢云鹤的思路。
他的视线看似落在了前方的审讯场景上,实际上脑子中的思绪早已飘远了。
阮小姐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都很明确,这一点是很多人都可以证明的事情。
那么阮小姐是午时两刻至三刻间中的浮生散,这也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而她那段时间内,也确实来小楼见了他们这一群准新郎们。
但是要说到下毒的嫌疑人……
谢云鹤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当时,在小楼里的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有作案的可能呀。
谢云鹤右手捶在了左手上。
——那就是阮小姐她自己!
如果是阮小姐自己给自己下的毒,那么风婆婆如何审问都是得不出答案的了。
因为凶手早已死了。
谢云鹤被自己的这个猜测惊了一下。
这也太荒诞不羁了吧?
谢云鹤忍不住重新审视自己的这个猜测……有没有可能他猜错了,其实下毒的另有其人?
但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了。
而且……如果阮小姐是自己给自己下毒,她又为何要这么做呢?
她家庭和睦,名声极佳,修炼天赋也很好,人长得也好看,为何非要寻死呢?
这不合理啊!
谢云鹤只觉得前方好像有一大团迷雾,而他就是在迷雾中打转,甚至还不小心踩到了陷阱的无辜路人。
哎,想不通啊!
谢云鹤叹了口气,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梅师兄身上。
或许是因为还没有查出真凶,风婆婆这一次针对梅师兄的审问格外的漫长。
她不仅问梅师兄,她还问汤媒婆。
“阮小姐今日抛绣球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之举?”
汤媒婆用手帕托住了脸,思考了一下,回复道:
“阮小姐说,这个长得最好看。”
闻言,顶着林梅梅身份的梅师兄骄傲地挺直了胸膛。
哼,他可是凭实力吃的软饭!
风婆婆盘问了许久,最后不得不承认,这个林梅梅真的是准新郎中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啊。
从头到尾始终贯彻赘婿准则,对于自己处境也有很清晰的认知,人俊嘴甜,谁见了不迷糊?
除了有些胆小贪财之外,还真的能够说是一位绝佳的赘婿人选。
问得越是深入,风婆婆就越是沉默。
“混吃等死是我的人生追求!”
“羞耻?根本不会!能够成为阮府的赘婿,是我的荣幸!”
“本人吃苦耐劳,从小就有一颗上进的心……端茶倒水暖被窝,我样样都行!”
周围的家丁们也是叹为观止。
汤媒婆十分看好这个年轻人,一直在游说风婆婆赶紧放人。
“这年头,这么有觉悟的小伙子不多见了,他肯定是无辜的……”
风婆婆:……
“肃静!”
风婆婆用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面。
众人如同被抓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风婆婆朝着众人看了一眼,然后才将目光放在了林梅梅身上。
“林小郎君,可以了,下去吧。”
林梅梅小心地挪动了一下腿脚,然后盯着阿牙怨念的目光,麻溜地起身跑了。
风婆婆摸了摸阿牙,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块肉放入它的口中。
阿牙的怨念瞬间消失,开始专注于嚼嚼嚼。
太好了,总算是开饭了。
阿牙热泪盈眶。
到现在为止,在场的五位准新郎们都已经审问完毕了。
风婆婆明察秋毫,抓出了两位企图暗害阮小姐的准新郎,效率极佳。
但众人的心里头始终盘旋着一个疑问。
——到底是谁给阮小姐下的浮生散?
姜缘和费文琅只承认自己有想要对阮小姐不利的心思,却不承认就是自己下的毒。
另外的三位准新郎看起来又是那么的无辜。
那还有谁?
风婆婆听完了五位准新郎们的供词后,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的眉头紧锁,神情凝重,好像在思考什么很严肃的问题。
就在这时,大堂外面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家主大人,我们将王公子押过来了!”
门外传来了一道通报声。
好耳熟的声音!
谢云鹤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轿夫大哥。
只不过此时的轿夫大哥看起来不太妙。
他的衣服上破了不少洞,好像是被人戳出来的。
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看得出来刚经历了一场狠斗。
一群人呼啦啦地进入了大堂,其中四人走得靠后一些,他们步履沉重,好像在抬着什么东西。
离得近了,众人才看清了,原来他们正抬着一顶软轿,他们肩膀上扛着的是轿杠。
这种软轿多见于凡间的世家之中,是专门供那些身娇体弱的世家小姐和公子在府内乘坐的轻便轿子,没想到在阮府中也会有。
软轿既然是用来给那些世家小姐和公子乘坐的,那自然也是华丽和高贵的。
轿身由紫檀木打造,轿帘轻薄如雾,朦胧美丽,应该是某种稀有的仙纱。
随这轿帘的晃动,众人还能够看到轿帘中隐隐露出的椅背,以及座椅上那质地光滑的丝绸坐垫。
谢云鹤朝着抬轿的四人看去,惊讶地发现这四位抬轿的家丁也全都是元婴期修为的修士。
与轿夫大哥类似,他们也都是一副经历了一场打斗的样子。
这群家丁们……这群供奉们将轿子放了下来,然后撩开了软轿的帘子。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不是什么美丽仕女,而是一位被五花大绑在座椅上的青年。
帘子被拉开后,青年掀起眼皮,目光凌厉地朝着大堂中看热闹的众人瞥了一眼。
一阵无形的压力随之而来。
有不少家丁们被这一眼给吓到了,浑身哆嗦了一下,垂下头,不敢再看了。
谢云鹤不受影响,他在小楼里的时候感受过更恐怖的威压,对这种程度的威压已经免疫了。
他好奇地朝着轿子上的那人仔细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