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和誉捶胸顿足开来:“靖康耻,奇耻大辱!女真人长驱直入,有恃无恐,如入无人之境。不知大宋士卒如何就失守了?”
费无极痛心疾首道:“几千人的金兵居然攻入几万人守卫的东京城,如此耻辱,世所罕见。”
张明远潸然泪下:“事到如今,大势已去,又当如何?”
子午气急败坏,叹道:“这大势已去可是契丹人的大辽,我大宋如何也大势已去了,弟子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普安闷闷不乐,气道:“接受不了也没用,毕竟这实乃真真切切的残局。”
余下目光呆滞,语无伦次起来:“我等国破家亡了,我大宋被女真人灭国了,真是难以置信。”摇摇头,苦笑一声。
武连热泪盈眶,心里暗骂自己:“为何离开东京,害得赵香云被女真人抓走了,没能保护她,都是自己大大的罪过。”
费无极突然想起什么,就惊道:“女真人还抓走不少大理人。”
段和誉一怔,脸色煞白,惊道:“什么?”
见子午四人也一脸茫然,张明远就介绍开来:“段王可还记得,送给太上皇的幻戏乐人?”
段和誉神情恍惚,应声道:“当然,金人真是穷疯了,什么都带走。本王倒是又有几分担忧了!有一件事情,事关重大,如若金人得知,我们搭救太上皇他们就难上加难了。”
众人看向段和誉,齐声道:“何出此言,还望段王拨云见日?”
正在此时,突然一彪金人跨马飞奔而来,众人赶忙躲进芦苇荡。只见,又是两个囚车路过,里面并非龙袍之人,他们转过脸来之际,张明远、费无极、段和誉、子午、余下、普安、武连,看的清清楚楚,居然是太上皇与皇上,还有许多宋朝官员士卒,一个个嘴里被捂着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
张明远居然看到了郓王赵楷,郓王嘴里被捂着什么。张明远率众冲杀出去,女真人与他们打斗片刻,居然仓皇后撤。张明远上前拜郓王,这郓王微微一笑。太上皇与皇上也被搀扶下车。段和誉上前参拜宋徽宗,宋徽宗大手一挥,示意众人平身。
张明远、费无极、段和誉正要搀扶宋徽宗、宋钦宗之际,突然,这郓王诡秘一笑,手下射来三枚飞镖。还以为老毒物来了,心下不由魂不附体。好在有惊无险,众人躲过。
子午四人眼疾手快,大呼不好,原来又飞来许多飞镖。众人与之打斗片刻,段和誉居然被刺中了左腿,张明远被刺中了右腿,费无极被刺中了左臂。子午四人被张明远、费无极、段和誉保护故而并无大碍,只是跌跌撞撞,躲闪之际,擦破了额头,子午四人且战且退,保护张明远三人后撤,如若不是张明远、费无极、段和誉三人合力,使出掌法,恐怕就麻烦了。女真人果然诡计多端,突然之间草丛里冒出许多武林高手。还有金国弓弩手,万箭齐发。
子午四人不敢恋战,张明远也心有余悸,费无极气急败坏,一掌劈过去,女真人被掌气所伤,后退而去,段和誉使出孔雀开屏,道道绿光乍起,刺得女真人不敢近前。段和誉又使出浑身解数,一股白雾四起,趁着芦苇荡白雾迷茫,张明远等人才逃了出去。
没曾料想,金人让幻戏乐人做出太上皇与皇上,还有郓王,这些都是假的。虚虚实实,让张明远等人此番搭救就陷入了绝境。要知道,幻戏乐人的易容术天下闻名,女真人找几个与太上皇、皇上体格相近,个头相近之人,只要在脸上动一动,做个面皮,就会出现许多太上皇与皇上。张明远、费无极、段和誉等人如何找寻,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这幻戏乐人,何许人也,原来是段和誉送给太上皇的幻戏乐人,他们居然有如此本事。在女真人的严刑拷打之下,他们不得不苟且偷生,帮助女真人做事。有了张明远等人的打草惊蛇,女真人变得异常机警,此番居然想出这般高招对付张明远等人,实在出乎意料。
段和誉气急败坏,自责之际,不由轻轻骂道:“看看,我正要说这个,女真人居然就做了。本王所担忧的终究被女真人得到了,如之奈何?这幻戏乐人的事,真是气煞我也。是本王害苦诸位了!”
费无极摆手道:“段王不必如此,世事难料,又当如何?”
张明远猛然惊醒:“据说女真人每每带兵打仗都喜欢占卜,如若海东青叫三声,他们就认为此乃吉星高照,如若海东青一声不叫,他们就认为凶险无比,必不肯兴师动众。”
子午冷嘲热讽开来:“莫非海东青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知道如何对付世人?”
普安冷笑道:“海东青,如若有这本事,就叫做神鸟好了。”
余下叹道:“海东青是复仇鸟,过去契丹人压榨女真人的海东青,世人都对女真人同情怜悯,可如今,女真人早已变了,变得成了一团复仇的火焰,可烧毁天下人间。”
武连顿时心有余悸,恨恨的道:“水火不容,我大宋是水,金国是火!水深火热之中,我大宋黎民百姓目下最是深有体会。”
段和誉突然眼前一亮,兴高采烈道:“本王不信邪,好在幻戏乐人的本事,也是本王所教习,故而其中奥妙也只有本王明白。”众人喜出望外,颇多安慰。
费无极道:“原来如此。”
张明远惊道:“我等肉眼凡胎,难辨真假,这下好了。有段王,大事可定。”
见众人热切期待,段和誉马上介绍道:“幻戏乐人所用无非是易容术,这其中的药水对皮肤不好,一般晚上都要泡水,否则面罩就毁了。如若找到药水,加些毒药,他们就自食恶果了,当然这难免太过残忍,我们自然不会这般行事,我们只要搭救出幻戏乐人,女真人就没法子了。可搭救他们不如搭救太上皇与皇上,事到如今,只能想个万全之策。”
普安古灵精怪之际,伸手一指,叫道:“莫如,我们夜色时分偷偷摸进金营,就可偷窥一些蛛丝马迹,真假也就心中有数了,再做计较,自然更胜一筹。不然一头雾水,岂不又是打草惊蛇。”
众人计下已定,夜色时分,子午四人果然分头行动,摸进金营,只见女真人歌舞升平,烂醉如泥。几个囚车摆在大帐后面,一瞬间有几个太上皇与几个皇上,摇摇晃晃走了过去,子午等人看的清清楚楚,如若不是普安捂住余下、武连的嘴巴,就被女真人发现了。
原来女真人果然聪明过人,假扮了许多太上皇与皇上,意欲将张明远等人一网打尽,可见诡计多端,不可小觑。接连三日,张明远等人都不曾去理会女真人,女真人的假太上皇与皇上就无用武之地了,他们被女真人一个个用毒酒送上了极乐世界。
可怜了他们至死也在假扮大宋的宋徽宗与宋钦宗,他们居然是段和誉手下的幻戏乐人。这是武连打探后得知的讯息,段和誉得知后泪如泉涌。
第四日,完颜宗翰与完颜宗望押送真宋徽宗与宋钦宗意欲离开燕山府幽州城,张明远等人紧追不舍,终于在幽州城郊野外东北三十里,与之狭路相逢。
完颜宗翰摆兵布阵,跨马之际,远远向张明远等人喊话:“你们何必紧追不舍?本帅敬你们是英雄好汉,有些话要对你们说个明白,不然你们就稀里糊涂了。你们可知宋徽宗与宋钦宗惹得天怒人怨,早已不得人心,他们是大大的糊涂蛋,不配做大宋皇帝。”身旁有许多神弓弩手,还有大批金国武林高手。
完颜宗望又跨马而来,昂首挺胸问道:“你们可知‘海上之盟’?”
张明远和费无极面面相觑,齐声道:“略知一二,又当如何?”
完颜宗望哈哈大笑:“宋徽宗背信弃义,蔡京、童贯恶贯满盈,你们可知宋朝士卒一败涂地,世所罕见。连苟延残喘的辽军都打不过。天祚帝也被我大金国活捉了,大辽早已灰飞烟灭。我大金国又降伏了西夏、高丽,你们宋朝又算得了什么?至于吐蕃、大理,我大金国根本不放在眼里。我大金国本不想南下攻打东京城。可你们宋朝欺人太甚,居然瞧不起我大金国。这就令人哭笑不得了!我大金国此番抵达东京城,就是想瞧一瞧,看一看,大宋凭什么瞧不起我大金国?一到东京城,但见花花世界,宋徽宗与宋钦宗又如此昏庸无道、柔柔弱弱。你们说这送到嘴边的肉,如若不张嘴,岂不可惜了?我大金国实乃替天行道,带宋徽宗、宋钦宗去黄龙府,向我太祖悔罪,让他们反省反省,有何不可?”
完颜宗翰接着一本正经道:“宋朝蔡京、童贯背信弃义,反复无常,实乃欺人太甚。你们既然心知肚明,又与他们相处过,难道装傻充愣么?宋徽宗与宋钦宗坐吃山空,把大宋百年基业搞的一塌糊涂,难道你们不希望挽救他们么?宋徽宗在东京,这花石纲就停不下来,黎民百姓如何可心安理得?”
兀术也快马加鞭赶来,心生一计,哈哈大笑道:“如今我们把他们带走,再让张邦昌代替他们治理中原,以后再选出英明神武的皇帝,有何不可?如此说来,我大金国是在帮助宋朝,你们如何执迷不悟?”
张明远内心颇受震动,没曾料想,女真人如此头头是道,能言善辩,自圆其说。费无极一瞬间也是瞠目结舌,段和誉更是目光呆滞。子午四人也是不知所云。
张明远缓过神来,不以为然道:“可二帝毕竟是二帝,你们如此胆大妄为,岂不造祸天下?”
费无极冷笑道:“口口声声,替天行道,为何对东京城滥杀无辜,强取豪夺,莫非这也是帮助我大宋?”
段和誉道:“黎民百姓莫非也有罪?你们这替天行道难免叫人匪夷所思。”
兀术信口雌黄起来:“士卒没什么见识,难免有些出格之事,也在所难免,也非我等将领所愿。战火纷飞难免如此,你们何必装傻充愣?”
在金兵大队人马之间,张明远等人远远望去,果然有两个囚车被马车拉到兀术跟前,里面是两个熟悉的面孔,他们虽说并非落魄,可面容憔悴,苦不堪言,便是宋徽宗与宋钦宗。还有韦太妃,郓王、赵香云,这秦桧也是狼狈不堪。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兀术与张明远、费无极、段和誉商议再三,女真人允许张明远等人与宋徽宗等人话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