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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霁月欢 > 一百五十六——通天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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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霁欢停下来,在劲风之中面带着决绝之色,像是在望着他,又像是在望着其他地方。就算是能够感知其心中所想,此刻,甘旸觉得,他还是无法真的进入到霁欢的心中。但是,既然留下来了,免了自己的一番准备,甘旸觉得,已经很好了。

无论霁欢想要留下来的原因对自己来说,是怎样一番伤害,总之,留下来,就够了!

甘旸觉得,这么多年从没有今日这样兴奋激动,也没有顾及自己方才被砍下的一条手臂,还没有长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但还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更靠近霁欢一些。

霁欢见他满面春风地走近,同整个极界的背景如此格格不入,流光一指,业火在二人之间筑成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烈焰背后,人影飘荡。

不知道为什么,甘桪死亡的真相已经让自己得到了一个,诸多纷繁问题的答案,可霁欢此刻既然留下来,这道真相背后更多的原因,更多的目的,她必然要继续追寻下去。可是,烈焰挡住了甘旸继续靠近的步子,却无法挡下他那道锋似利刃的目光。

而甘旸这样的眼神,让霁欢近乎本能地排斥着继续探寻下去的想法,以及这个想法底端还埋藏着的,甘桪之死背后真相再之后的,真相。

因为她很清楚,忘心咒解除之后,自己的神海仍在翻涌。

此时能够明确的是,方才在那些过往画面之中,在甘桪死之前,甘旸已经获得了两股让人无法忽略的巨大力量!

这两股力量交叠融合,创灭之力已经尽数被甘旸吸纳。只是,获得创灭之力,这个曾经因为上古乱战几乎覆灭神族和六界的力量,他又准备做些什么?

而这样不应该存在于他的力量,又能被他发挥出多少?

霁欢自知自己绝不能再离开了,若是离开,便是音楠是末址之境来承担这些,还有那些人间,还有那些,自己已经见过的风景,涉足过的任何地方。

只是,霁欢心中有一抹难以言喻的疼痛,针芒一般刺入自己的神元深处,音楠,人间一别,太过匆忙。

不过,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在此,拟情之一字化成剑刃之光,同这不死之树同归于尽!

烈焰无法逼近甘旸,霁欢看清这样的手法无法伤其分毫。霁欢将灵力再次聚于流光之剑,剑身已被火光所舔,灼燃烈火,从脚下万丈之处,缓缓流动的星河之中,引出千万力量,带动着浮沉星宇和整个极界訇然震荡。

甘旸见此,一时间愣住,哀戚悲恸之感将方才的兴奋冲没,他没有想到,霁欢竟然能够掌握极界存灭之法,她眼下正做的事情,是让极界这座本就埋葬他多年的坟墓,再次将他们二人永久埋葬于此。

真是个狠心之人!不过,也算在自己意料之中!

自甘旸周身,生长出无数根系,带着缱绻的叶脉新生一般的嫩色扑向着霁欢,想要在那力量落到自己身上之前,自四面八方将霁欢围困。

而霁欢等的就是此刻,从流光迸发的火焰,沿着这些触及自己的枝叶向后而去,可这些枝叶就算被火吞噬,仍然奋力将流光紧紧缠住,枯木带火如焰火坠落,但新生枝叶仍然叠在流光之上。霁欢蓄力一挥,火光四裂开来,从这倒悬的天空再次犹如流星飒沓。

甘旸没有想过,如今的霁欢竟然还能与之相抗,看着自己已经被火舔舐着的长袍,他只是低头轻轻吹了吹,火便就此熄灭。

她知道自己作为不死树的化身,难逃这业火焚身。

但是……自己从不只是这不死树的化身!

就在此时,霁欢朝着不死树原身方向飞去,看着那树干枯枝脱落,霁欢忽然注意到自己曾经栖息住着的那座石屋,神思之海的涌动更加凶猛。霁欢难受地停了下来,看着自己有些颤抖的双手,此时并非去寻找神思之海涌动答案的时机,伸手将石屋毁去,那些自己用于计时的石屑围在不死数周围,变成符咒的模样,霁欢闭上眼睛,凝神聚力朝着不死树竖斩下去。

谁知甘旸已经先于她站在了自己原身面前,不紧不慢地接下这一斩,看了看那些石屑形成的东西,然后道:“霁欢,你没有发现,你在极界的留下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你忘记了许多事情吗?”

“既然忘记了,便是不重要,无须在此动摇我!”

霁欢没有理会甘旸,但是神思之海汹涌澎湃,在翻涌的波涛之下,她注意到一串遗落封印于海底的又一串符文,同眼前石屑最终落定的一模一样。这符文仿若拴住的野兽,正在随着神海的波动,冲破锁链的禁锢。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不要”,但这一声惊呼之下,野兽号角,锁链断裂,它以迅猛之态向上冲跑着……

符文散为一段记忆,冲击着霁欢的神思。

忘心咒!

一段尘封万年的记忆纷至沓来,霁欢在甘旸这个眼神之中,重新看着自己,也低头看了看自己心口的方向……

不过,霁欢不过这一刹,记忆冲击有所迟疑,恢复之后,仍然狠烈地盯着甘旸,道:“既然如此,那你我,注定要同归于尽!”

就在霁欢抛却流光,准备催动身体内的另一道毁灭自身的力量时,甘旸忽然伸出手来,掌心之上结成一段气息,让霁欢跌倒在这气息之中,意识和动作都停滞下来。

甘旸终于上前,拦腰抱着霁欢向重新矗立原地的石屋而去,身后是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恶灵邪祟孽障,他们结成不同躯体,猩红着眼眶滴落着无数浊息,朝着甘旸吼叫着。甘旸往后一挥,浅浅道:“不着急,戏不是还没开始吗?”

“忘心咒,忘心忘念,这道以你神力封印而施下的忘心咒,终将由你亲自解开。可就算解开了,你为什么会毫无反应?霁欢,我总是希望你的情绪除了想要杀掉我,还能有一些其他的。不过,同归于尽?不至于的,我们富有六界,很快就可以从这里离开,无需什么同归于尽!”

甘旸自说自话,低头吻了吻霁欢,又仿佛嫉恨一般,咬了霁欢的唇,看下唇破出一道口子,渗出血来才停下,又极尽享受地将渗出的血亲吮干净……

再入万年之前的记忆,霁欢能够明显感受到自己沉于梦中。

因为她来到了虚空之界,这个时候,虚空已有脱落破裂之象,是造出此界的迟默,已经不堪浊息瘴气汇于元神,而即将走向最后大战的那段日子。那时的霁欢,也已经定下心,准备离开此地。

那日,她将所有的叮嘱再过了一遍,准备随时都可以离开。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迟默。

“我们要走了吗?”霁欢问,“姐姐……你……都准备好了?”

“是的,我们准备走了!也该走了!”

“那要去的地方,姐姐找到了?”霁欢此前几百年间问过多次,自己要潜心修为,静静等待的地方,但是姐姐一直告诉自己,她没有找到。

如今……

“找到了。末址之境的影子之界,亦为末址之境的双生之境,极界!”迟默看着霁欢,心疼地说道,“此处,灵气很厚,干净澄澈,你从虚空而出,去到此处正好。既然末址因我净化,那这里,也算是有我的因果,送你离开,是结束也是开始。只是,此处有灵气却无生灵,此去万年,你要学会自处……”

“我明白,正好同虚空一样,放心吧姐姐!”霁欢已经准备走了。

迟默却又拉住了她的手,犹豫着道:“霁欢,还有一件事……我……思量再三,为保万全,还是决定要告诉你。近来我发现你神元之中出现了另一个影子,如果不告诉你,恐怕以后你在极界之中,生了意外的话难以应对。”

这是一件关乎霁欢身世的事情。

其实都不能算身世,毕竟对于石头来说,不过是天地造化,无所谓生死,更无所谓身世。

迟默告诉她,当初在寻找能够承接末址之境命数的东西时,她试过很多方法,但是一境命数实在太强太重,普通仙胎根本无法承担,哪怕万分之一,都难以抗衡。

但是,这是割破末址之境与末址之君生死存亡捆于一处,打破因果联系唯一的方法,也是完全净化末址之境去除瘴气浊息唯一的方法。走投无路之时,她想到了师傅。

师傅曾经长居大荒,沉心修炼,如今自己心魂俱乱,想不到的出口,也许可以去大荒让自己静一静。

这一静,确实让她找到了希望和办法。

她在大荒之上漫无目的地思考,思漫无目的地走,最终走到了通天石下。

接天连地的巨石,在大荒的霜雪之中,竟然仍保持着原本的模样,并没有积下一丝冰雪。这巨石传闻太多,但迟默此时站在它之下,只能感受万物浩瀚,六界渺茫,她围着这通天巨石绕行了许久,忽然透过巨石,看到其心竟然如根一样,有万千细脉连通大荒地脉。

迟默有些好奇,飞身空中,看到在距离通天石最顶端的地方,这些细脉中心如花叶之根茎,穿透石体,竟然生出一朵五瓣石花。

迟默徒造一段时空,仿造末址命数,将其投于这石花之上,这石花没有因受此强劲之力而陨落,甚至于,没有一丝反应,仍然傲立于这冰天雪地之中。

迟默心绪难平,看职责这石花,心道,就是它了!

只是,如何采之,倒是让她犯了难。

迟默在大荒待了整整四十九日,才终于采得。但是,当迟默采下石花准备离开之时,仿佛此举终于将通天巨石之灵撼动一般,她无端落入了一段幻境之中。幻境之中发生了何事,迟默没有告诉过霁欢,但是当时那个表情颓然,仿佛这个幻境中发生的事情,是迟默难以承受之重。

或许也是因为难以承受,或许更是因为心志坚定,离开幻境回到末址之后,迟默便将石花投入渊域之中,最后以石花为本,成了霁欢。

此乃前因。

霁欢的魂灵和身体皆乃渊域所成,本没有什么问题。然而,渐渐地随着霁欢的长大,迟默发现其身内仿佛还有另一个灵魂。

迟默告诉霁欢,通天石上采石花之时,她虽然再三确认石花无灵,但是事有万一,何况通天巨石,本身就非她之力可以完全看透。若石花本有灵,这个灵魂在渊域的灵气滋养下渐渐成型,或有一日会夺霁欢身体神元,故而为防这个万一,迟默让霁欢需得时时注意自己元神之中的变数,并以自身经验,教了霁欢如何封印体内的另一灵魂。

入极界之后,霁欢将姐姐的所有交代铭记于心。

直到有一日,她真的在神思之海中发现了另一团气泽,此泽别于自己,但尚未成型,也于自己并没有伤害。

可那时,霁欢已经发现姐姐所说的灵气极盛的极界,却不断生出恶灵,她常常自顾不暇,也担心有一日,这神思之中的另一段灵气最终成型,其是善还是恶皆是不知,若真为恶,且夺自己身体,那末址之境便会真的于世间消失。

霁欢当机立断,趁着其还弱小,用姐姐教的法子封印了这灵。可是,此封印根本无法真的将其压制,反而越来越强大。

终是一日,她在半梦半醒之时,看到空中虚浮出了一个,同她一模一样的影子,站在自己面前笑着盯着自己的手,那藏着末址命数的痕迹。她被这个充满渴求的眼神吓住,清醒过来后,查探自己元神,虽然那灵仍然弱小,但她却再不敢掉以轻心,若真有伪装,且这伪装远超自己看透的能耐又当如何?

不能再等了。

霁欢自己的元神,同这个尚未成型之灵,在自己的神思之海中开始了一番争斗,此灵虽弱,但却很是狡猾,从不正面相抗,一直逃窜,后来竟然逃至了自己的心中,且在此,开始如花一般落地生根起来。

霁欢没有一丝犹疑,以自己斩杀恶灵的那柄木剑,将自己的胸腔划开,取下已经被根系缠裹住的心,引极界星海之光凝成一道闪电,摧毁了它。

这是姐姐没有教过的事情。

这段记忆并没有随着那石花本身之灵被摧毁而消散,反倒是形成了无数梦魇,梦中,自己不断挥刀向着自己,在濒死之际醒来,霁欢一边斩杀不断生出的极界恶灵,一边调息末址命数于自己魂灵的扰动,如今还多了一个,对抗时时会出现的的梦魇。

霁欢无法,又想到姐姐曾经因过去记忆而伤损的样子,终于决定给自己施加了一段带着封印的忘心咒,将这些事情彻底忘记!

记忆如山呼海啸,也将意识已经倒下的霁欢吹醒。

她看着眼前的甘旸,冷哼了一声,抿了抿自己唇角流出的鲜血。

霁欢想到自己胸口的那道痕迹,终于明白它是如何发生。但是,时过境迁,末址复苏,她感念自己当时决断的坚毅,并未犹豫,才能让此后的时光专注于一件事。所以,也是因为如此,才会有白贞神君所寻五瓣之花,冥河之畔才会有商焱那番举动,才会有大荒之上巨石压身欲杀自己,才会有自己无心,音楠分心而治!

而自己那些许多时候无意识之际无端所见到的花,从不是凭空而现,那本就是曾经自己的一部分。

自己曾经杀死了“自己”!

甘旸织造幻境中的地脉之泽,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石花又是因何而成?

已是无解。

获知这段记忆,霁欢能够感受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神思魂灵,但仍然冷静地看着甘旸,道:“看来当初我并没有将那灵摧毁,而是被你所吸收?”

“不,霁欢,也不能这样说。”甘旸看着自己的手掌,道,“那灵被摧毁,但灵所带的能力却没有被摧毁。”

“幻境?”霁欢想到姐姐采石花之后所经历,脱口而出道。

甘旸高深莫测地看着霁欢,点了点头,道:“是,却不只是!”

“所以你才能制造幻境,行走幻境?所以当初竖亥幻境之时……你才会突然出现?”霁欢虽问,但是答案如此明显。

“是啊,我一直跟随你的心意,跟随着你,自然也看到了你们在大荒之上,落入了那个幻境。竖亥幻境真是不错,竖亥遗骨所藏之力形成的幻境不同凡俗,我看你们经过一世,从没有想起过,甚至怀疑过自己到底是谁,最终也无法挣脱幻境的结局,又只能重新开始。所以我会以为,我可以将你留在那里!不过,我想错了……”甘旸看着霁欢醒来,却仍然你被禁锢在重重树叶之中,忍不住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怜惜着道,“总之,你带给了我新生,也带给了我希望。我只想从此后,你陪着我,也只能是你陪着我。你想要的人间或者末址之境,我都可以为你再创造一个!”

“既然如此,关于我的部分你早已经全部知晓,当初将我困在此地即可,又何必任我离开?”霁欢这样说着,却仍然试图唤醒着自己正在沉寂的力量,曾经的因又造了如今的果,这件事情若是靠音楠徒然思之,必难以得一个答案!

当初姐姐计划这一切本就隐秘,如果这些音楠不知道,那应对起来,必然被甘旸所造表象牵动着走。也难为他,在种种迹象前,仍然选择的是相信自己!

甘旸听出了霁欢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想问的不是这个,你想知道的是,我到底是谁?霁欢,你当然可以问我到底是谁,我也自然应该告诉你。反正,如今你知道也无妨,你无法离开。其实离开也无妨,可是,我还是想此后这些重要的时刻,你陪着我一起。哦,对了,还有一件小事,在人间发现你的九重天上两位废物,虽说发现了你的同时,也跟上了我,察觉到不对劲的端倪,但是他们也已经被恶灵吞噬。所以,我既然与你心意相通,自然你也应当与我心意相通!”

“你说什么?”

“他们不过是末流小仙罢了,霁欢,你如此慈悲为怀,让我如何能够安心接下来的事呢?何况,在人间的月娘子,不是也被他们两个设下过阴谋圈套吗?我只是替你,解决了一个小小的麻烦而已!”甘旸的笑同他所说的残忍之事,完全无法联系到一起。

霁欢没有想到,当初无根山上所遇九重天的仙使,竟然因为自己的缘故突遭这样的横祸。

她本来还带着那么一丝希望,自己离开那处人间之前,所遇到的非此人间命数的事情必然不少,九重天上两位若是离开的晚些,发现一二,也许能作为一桩线索……然而,这,竟然也被甘旸堵死了。

“你做的还不够多吗?”霁欢冷道。

“多吗?”甘旸狂笑道,“我只是怕还不够多。不过,霁欢,这并非仇恨或是不甘使然,这只是我还活着,活了这么多年,唯一一件想做的事情罢了!”

“仇恨……你仇恨什么?又不甘什么?你当初借着我来极界试探你的时机,困我数日,只为采我之气,用于今日困我,也是你这‘唯一’中的一步?还是说,你获知的能力,你仍难以用之,我的灵息,便是你运化那种能力的关钥?”

“你猜到了?我没想过你会回来,那时你来此,那本是我们第一次相见,我以为我们……可以是另一番,但是……你的表现我实在太过心寒,只能未雨绸缪。那时,我力量稀薄,仅靠甘桪吸食之后分我一些,所以才会困了你那么久,才能采出足够今日困住你的气息。”

甘旸竟然有些羞涩的笑了,又摸了摸霁欢脸,“那时我,比之你,实在太过弱小!”

“那你到底,又是谁呢?”霁欢最后再次问出,却在他的笑意之中,沉重地跌落……

? ?暴雨之中,感觉脑壳快爆炸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