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舞阳没有想到自己一语成谶,只过了五六日,那位二少夫人就病逝了。
信王妃端着茶盏吐槽,“可真是让人没法说,这个时候让人病死了,真当别人是傻子呢,好好的一条命,说没就没了。”
“黄家就这么认了?”齐舞阳问道。
“黄二少夫人的父亲若还是祭酒,靖国公府可不敢让儿媳就这么病死,这不是去年犯了错贬成了司业,黄家如今也是敢怒不敢言罢了。”信王妃说着又叹口气,“黄二少夫人我也是见过的,清秀温和的女子,诗书之家出来的姑娘,顶好的一个人。”
“雀春的事情她知不知情?”齐舞阳又问。
信王妃一愣,“这就不知道了。”
一时间也不叹息黄二少夫人红颜薄命了,若是她知道,那能参与谋害渌川侯夫人的人又是什么可怜人。
若是不知情,可人是黄家的,罪责也脱不开。
现在被人当弃子,也只能说是有因才有果。
“果然,人还是要做善事。”信王妃念了一声佛。
齐舞阳知道古代便是宗族为重的社会,你身在这个家族中,所有的好事一荣俱荣,所有的坏事一损俱损。
你既享受了好处,就得承受可能会有的坏处。
“人死了,事情就能这样切结了吗?”齐舞阳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信王妃摇头,“谁知道呢,怕是没这么简单,若是靖国公府有把柄证据落在别人手上的话,跟黄家切断关系又有什么用呢。”
“是啊,这样简单的事情,咱们都能看得透,靖国公府会不知?可是黄二少夫人还是没了。”
“二嫂,你的意思是?”
齐舞阳摇摇头,“只是我自己胡乱猜测罢了。”
黄二少夫人的死,是靖国公府对黄定周的警告,今日能死一个黄氏,若是黄定周管不住嘴,就能死更多的黄家人。
信王妃想到这一点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心有戚戚的道:“这也太狠了。”
“许是咱们把人想的太坏了,未必就会呢。”
信王妃却觉得很有可能。
过了一日,刑部尚书提审黄定周,说是问到了些有用的东西,隔了一日,摔断腿在家养伤的黄炜因饮酒过度死了,听说死相极其凄惨。
齐舞阳穿越这么久,第一次直面这样的事情,冲击太大,半夜没睡好,忘了落帐子,竟受了凉病了。
竹生这边回府说停云茶舍的事情,没见到王妃这才知道人病了,他立刻就去找松年,“王爷知道王妃病了吗?”
松年正在宫外等着王爷下朝,闻言惊讶不已,“王妃病了?昨儿个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我听罗嬷嬷说是受了凉。”竹生着急的看着松年,“让你留在府里,你怎么就一点也关心后头的事情?”
松年就道:“我一个书房当差的,怎么能伸手王妃院子里的事情?”
他是嫌弃自己命太长了吗?
“平日你比我聪明,怎么到了现在比我还笨。王爷都搬到书房多久了,如今王妃病了,是不是得搬回去?”
“你说什么胡话,王爷还在孝期呢。”
“过了头三月,你看哪家的还正经守孝的?”竹生低声道,这些事情大家心里门清,只要不弄出孩子来,还真能让家里的爷们素三年不成。
松年一想也有道理,就算是弄出孩子的也不是没有,前朝时,皇帝孝期有了孩子,就在宫里养着,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只不过皇子出生的日子往后挪出孝期而已。
难道皇家有了孩子,因着守孝还要弄死不成,总会有法子的,只是大家都装聋作哑装不知。
他们王爷才新婚没多久就守孝,后来更是直接搬去了书房,现在有这么个机会,竹生跟松年一拍即合,总不能看着王爷王妃越来越生疏吧。
竹生自从给王妃做事就忙的脚不沾地没个清闲时,但是王妃大方赏赐也多,他辛苦也高兴。还有差事在身,跟松年嘀咕完就撒丫子溜了。
松年等在宫外,远远地就盯着宫门口,就等着王爷出来,也是奇怪了,往日早就出来了,今儿个左等右等不见人。
另一边,王府里素绢捏着手里的帕子,脸色煞白煞白的,大热的天,后背上愣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宫里给她递消息了,如烫手山芋一般,让她坐卧不安。
自从她进了宁王府,先开始还能进书房,后来没多久就被赶了出来,她心里知道是王爷防着她。
她自然是不死心的,说句不好听的,在宫人里,她也是生的姿容出众的女子,不然也不会被选中送进宁王府。
原以为靠着这一张脸,怎么也能成事,哪知道宁王就跟木头疙瘩一样,一双眼睛就盯着王妃,别个女子在她眼里怕是就跟木头一般。
王妃是生的美,可再美的美人娶到了手,日日守着天长地久的也就没那么新鲜了不是。
上次,宁王从后院搬回书房,她还兴奋了许久,以为机会终于来了,谁知道她连书房的二门都进不去了,直接让她管书房外头的杂物。
她这一颗心,从兴奋期待到冰冷透亮,现在又接到了宫里的信儿,哪能不怕呢。
书房的门都进不去了,让她藏东西,这不是要命吗?
今儿个王妃病了,她立刻就有了主意,当下也跟着病了。
她这病是愣生生站在日头下晒的,把自己晒晕了,中了暑热,来照顾她的还是鹤影。
鹤影瞧着她嘴巴上的皮都脱了一层,拿着帕子沾了温水给她敷上,“郎中说了,你这暑热可得好好养几日,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能把自己晒病了,什么差事非得大中午做?”
素绢干巴巴的像是脱了水的蔬菜,头晕目涨,脑子昏沉沉的,听着鹤影的话,不知为何心头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鹤影一瞧傻眼了,“你哭什么?我这也没说难听的话,要是被王妃知道了,别以为我欺负你,可有理也说不清了。”
不提王妃还好,一提素绢心里更苦,眼泪落得更凶了。
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