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百里鸣收到大哥的信,说他的婚期定在下月初八,叮嘱他快马加鞭,赶回来参加他的婚礼。
还说他快要当叔叔了,说他的嫂子是个极美极美的女子,还有一身非凡的医术,曾在战场上救治了很多很多的兵士。
他在信中故意不透露嫂子的其它信息,好看他见面时天大惊喜的表情。
这些年,他派人打探过当时屠府的情况。
打探的人信誓旦旦说,收尸的人没有看到一个年轻貌美且怀孕的女子。
所以,他心里总有一个声音提示着自己,他的嫂子和侄儿,会不会没有死,会不会还活着?
他创立千脉宫,目的就是手下人多了,可以走南闯北去寻人。
但他并不知道太多有用的信息。
这些年过去了,对于这个消息,他已逐渐失了妄念。
当他再次抬眼,盯视着眼前的小女子时,十余年来,第一次感恩上天,待他有那么那么一点点恩情。
这些年,他们百里府唯一的血脉,竟然一直在他的身边长大,还长得这么的优秀。
她是像她的母亲吗?
确实,这样的女子,值得大哥如此的珍藏珍爱。
他艰难的起身,伸出手臂。
千攸缓缓站起来,投入到他的臂弯,俩人紧紧的拥抱着。
从此,他们是这世间彼此唯一的亲人,血脉相连的亲人。
一直到入夜时分,千攸把近期查到的信息,汇报给百里鸣,也拿出了在宋府得到的相关证据。
百里鸣曾猜疑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但也没有料想到,皇位上的那人,竟然不顾前线将士的浴血奋战,私下允诺和敌国将领的交易,就为了致他们全府于死地,这何止是一个心寒,能概括他此时的心境啊。
他听了千攸近期的安排,深深折服小小女子的胆识和魄力。
相比自己,也想不到她那么周全和步步为攻。
三人的谈话持续了很久,楚妈妈让人把饭菜热了一次又一次。
百里鸣也说起了回城路上的风波。
南祁边境,他遇到倒在山林里的那个孩子,刀伤贯穿胸口,奄奄一息。
因千脉宫分部已在南祁一年之久,对朝政和人员有一定的了解,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孩子,是不久前失踪的太子祁洛白。
他安排人紧急救治,用了最好的伤药和丹药。
吊着他的一口气,轮流护卫着,回到了东苍国。
很快,行踪暴露,层出不穷的黑衣人追杀,多亏唐彪和杨峰派去接应的人员,才一路奔袭回来。
“南祁太子?那二叔打算对这人怎么办?”
千攸也感觉此事重大。
南祁太子在他们手上。
这个人,这个消息,都要慎重对待。
“还没想好,他在南祁的评价还不错。从小优秀,为人亲善,是早逝的皇后唯一血脉,南祁皇帝很重视他。”
百里鸣沉思着,南祁乱起来一段时间了,局势很不稳定。
“南祁还有没有其他的皇子。”
千攸对南祁不甚了解,她的重心还在东苍。
“他是最小的皇子,也是皇帝目前唯一幸存的皇子。”
“怎么说?”
“南祁皇帝为人比较亲厚,对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非常照顾。当初四国战乱起,他父亲带着他和兄弟四人,打下了南祁天下。
另外三个兄弟均死在了战场上,只有他活了下来。
他父亲登基,把他立为太子,不到一年,也因一身伤病中逝去。
当时的皇后,也就是他的母后,怀了身孕,快要临盆,一听噩耗,动了胎气,生下了一个皇子撒手人寰,这个皇子就是南祁的九皇叔。”
百里鸣娓娓道来下,南祁的乱局,渐渐展开。
当年二十余岁的新皇祁正,悲怆父皇母后的死,把刚出生的胞弟视同己出,尽心抚养。
十余年后,祁毅文治武功异常优异,成了朝堂上下人人不敢轻视的九皇叔。
祁正独宠皇后吕氏,吕氏早年生了一个女儿后,一直未再有孕,不得已,主动赶陛下去后宫其它妃嫔处,十年间得了二个儿子,但资质平平,与九皇叔的出众,不可同日而语。
随着九皇叔长大,朝堂上渐渐多了杂音,祁毅也有了更多的不满足。
他性格阴狠暴戾,掌控欲极强,手底下的人,对他敬畏有加。
皇帝祁正脾性敦厚,加上是自己从小带大的亲弟,习惯了给予宽容,日渐养成他说一不二的性子。
十七年前,皇后终于又有了身孕,帝王细心呵护,在夫妻二人的期待中,如愿诞下皇子,满月庆贺宴上,敕封为太子,就是祁洛白。
他也没有辜负老皇帝的钟爱,文韬武略,学的有模有样。
他渐渐成长起来,朝堂暗地里倒戈九皇叔的人,此时摇摆不定。
皇后在祁洛白十岁时病逝,老皇帝用情至深,身体跟着垮了下来。
虽每日坚持着上朝,但朝政由九皇叔把控越来越多。
这几年,九皇叔的野心越来越大,把皇帝的两个成年儿子,赶去了封地,小太子在他高压监管下,日子艰难。
南祁帝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养了一头白眼狼,开始了对他的反攻,南祁内乱也就此开始了。
“您确定他就是小太子?”
“是,千脉宫有他的画像,尤其是他鼻翼上的痣,很好认。”
“追杀的人也来了东苍国?”
“应该是,直到我们进入到京都,因接应的人多,制造了几路混乱才甩掉他们。”
“那他们见不到人,还会继续寻找,他的身份需要很隐秘才行。”
千攸有些担忧。
她虽不怕麻烦,但也不想惹麻烦,尤其现在这样的局势下。
“对,一次追杀时,我隐约看到祁洛州在其中,应该是他带队前来。”
“哦?”
“此人是摄政王祁毅的长子,比太子还年长一岁,也是个狠厉的角色,深得摄政王的重视,据说对他寄予着厚望。”
三人在夜幕深时,又过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收拾干净的南祁太子。
他的气息沉稳了许多,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
笠日,千攸叔侄二人用膳时,隔壁房间传来夏祺的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