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围帽的小姐,带着三个丫鬟在看相算命。
罗九重说:“若是不愿露真容,看手相也可。”
小姐说:“我父本想让我嫁给富商之子,可不知出门几日认识了个什么人,说是乡绅或是举人,家有一子。我想问问,这姻缘可改否?”
罗九重说:“福祸相依,小姐可都相见过二位公子?”
丫鬟说:“小姐都没见过,但我们是见过这相公之子的,反而是那富商之子没有见过。”
罗九重问:“这富商可是与你的父亲交往甚密?”
小姐点点头。
罗九重说:“把右手手心摊开我看看。”
这明显是富贵手相,而且真是粉嫩,一点粗茧都没有,只是在螺纹中有常年拨弄琴弦的痕迹。
罗九重说:“未见过两位公子,九重不能直言谁可嫁娶,但单看小姐的手相,小姐会嫁与三家。”
丫鬟大声的惊呼:“三家?”忙觉得失礼,又捂住嘴,打了两下自己的脸。
小姐说:“为何会如此?”
罗九重看了看掌纹说:“前两家一祸一福,第三家怕是贫困些,但是小姐真正的归宿。”
丫鬟说:“不可能!小姐如此有福之人,家中富裕,怎会嫁娶三次,还落入无福之家?”
罗九重摇头说:“贫困的是那个人,不见的小姐贫困。自己的命运是自己掌控。面对祸事有后路,面对福气有善心,面对贫困有办法。关关难过,关关过!”
小姐站起来也不问了,说:“给先生两张银票,我们走吧!”
丫鬟嘴上说:“怎么给这骗子这么多?”但手里还是老老实实给了两张五十两的银票。
刚要走出三清殿,信使就冲了进来,小姐和丫鬟都往门后退去。
信使看到里面只有一个穿道服的人拱手便问:“是罗九重道长吗?”
罗九重也拱手说:“正是!”
那小姐见状也没走,就站在门边,低头看门外,听他们说什么。
信使说:“圣上有急招!”
罗九重从桌子后走出来,当即跪拜,但不知礼仪,直接跪了个五体投地。
那小姐和丫鬟作揖状,还有些没走的香客,也都学着罗九重做五体投地的样子。
信使也给平民百姓送过信,知道他们不懂规矩,只要跪拜便不计较,读到:“天子知民意,知黄河边有仙人琴高道观,出罗九重道长,法力高强,道义无边,守民敬仰。特封‘九重道人’封号,封告天左使,可游方,达万民。戴红白羽禁步,替天子传道!”信使将信伸向罗九重,说:“九重道人,举手接旨吧!”
罗九重也不懂规矩,直起身来。
信使见罗九重比信高了,又说:“头低点,举手接。”
罗九重忙改变姿势接了信。
信使笑笑说:“还有一封,是王爷的信。”
罗九重又跪拜。
信使笑说:“王爷写的是家信,不用跪拜,拿了就行!”
罗九重也不敢起来,还是两手高举接过信来。
信使见这村庄庙小,怕是给不出什么银钱,便没有要商银的意思。
罗九重第一次接天家诏书,不知规矩,怕信使有芥蒂,从怀里抽出一张刚才小姐给的五十两银票,塞到信使手里。
信使推开说:“您现在是有品阶的官人,我一个小兵,受不得这礼数!”
罗九重说:“是受天家封号,感恩天家!信使收下罢!”
信使笑嘻嘻的还是把银票往袖口里塞。
出去驾马走了。
听到马蹄声远去,大家才敢抬头起身,都去摸摸罗九重的袖子衣摆,嘴上说着恭喜的祝福之言,要沾沾皇帝首封的喜气。
那小姐转头看了一眼罗九重,心有所想,带着丫鬟走了。
这时县长等人姗姗来迟,大家七嘴八舌的跟县长说了罗九重被封赏之事。
县长拉着罗九重的手臂,靠在一起,说:“九重道人!九重道人!您站在九王爷身边的时候我就知道您仙骨不凡!如今圣人!”他做了一向天作揖的手势,又说:“给您这告天左使的职责,那可是天子近旁之人,下官有信在管辖之地出如此神仙,得之我幸!得之我幸!今晚到酒楼,我您坐东,我张罗,您要见见我们这些官员才是!要不见了圣人,百姓可要说我们怠慢上官,那可是个罪过!”
罗九重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官,或者官大官小,但县长说会有罪过,便也不敢推辞,只好应晚宴。
罗九重说:“我平日的行头入不得大雅之堂要不推迟两日?”
县长忙摆手说:“不可!不可!这样,我带您去布庄,先给你置办一身绸褂,翌日再给您送几批布料。可否?”
罗九重就换了一身净白的道服,在布庄要了一件靛蓝色绸褂,由三色暗线缝制玉兰花锦文,现场在领边加了一条蓝白色万字锦带,拿了一条黑色牛皮腰带,配了青石镶银边腰扣。
县长等人纷纷夸赞,店家和来看热闹的路人也跟着拍手。
罗九重面上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笑,便说:“我还要回去焚香读客,才可赴约,失陪一二!”
县长想了想说:“也好,下官先去准备准备,一会叫我驾马车去接九重道人便是!”
罗九重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道观,道观已经挤满了人,见罗九重回来,忙有人推开一条道,让罗九重走进去。所有人都在恭贺罗九重,罗九重只好走到香炉前说:“承圣人恩泽,明日早课对外讲经,有兴趣的可以来听听,不收香油钱。”大家很开心,还齐齐拍手,表示都要上香求签。
罗九重推拒说:“县长有晚宴,我做了晚课要出门,怕是不能陪各位了,道观会开着门,请大家自便。”
虽然遗憾,但罗九重说了明日会讲课,便相约明日再来。
罗九重先回到房间,将窗帘都放下来,还特意点了油灯,看了看李凤仪的信。
李凤仪倒是啰啰嗦嗦写了一堆自己的境况,然后说了自己救侄子——太子的事,所以给他求了恩典。
罗九重自言自语地说:“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