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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二回娘家,这是老四媳妇的主场,我和大嫂都不用大张旗鼓,老四两口子真是大包小包的直往牛车上搬,可与拿回来的东西相比,是一点也不成正比,鸡蛋什么的,老太太现在一点也看不上眼,老四媳妇就只能在大嫂面前显摆显摆了。

初三的财神庙会,我犯懒没去,不过却给田征他们找了个活。

山楂剩下的不多了,舍不得串糖葫芦,可山药豆多啊,这个也能串。阿一他们五个一人一个草把子,插满山药豆糖葫芦,我还专门挑着大个的穿的,一串定价2文,5文钱可以给3串。交代田征负责看顾他们,别在庙会上丢了或被欺负了去。

可他们却异口同声地说:“夫人放心,我们都这么大了,拍花子的是看不上的。而且我们现在身上可是有功夫的,不会被随便欺负了去。”

不过我还是反复叮嘱道:“别分散太远,互相照应着。晚上就回面馆住,我已经跟你们大山哥说了,他会等你们回去。”二哥晚上回镇上的新宅子住,店里足够几个孩子凑活一宿了。

谁知第二天,竟一个个都是带伤回来的,草把子上的糖葫芦倒是没了。

进了家门,也不吭声,放好草把子,把铜钱掏出来,堆到桌子上,接着往我跟前一跪,跟个鹌鹑似的,都缩着脖子。

看到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我不禁傻眼,这是提前商量好了吧?

看他们半天也不说话,终究是我受不住了,板着脸,佯装发怒道:“说说吧,怎么回事?全须全尾的出去,怎么这个德行回来?瞧瞧,阿二衣服被撕得这大口子,阿三的嘴角也流血了,阿五你那眼圈是被打青的吧?乖乖,没一个是齐整的,一个个真是出息了!”

几个人还不吭声,头低地一个比一个低,恨不得要扎到地里去。

我对外面看热闹的赵平说:“去,把我那打人的棍子拿来。”那棍子,赵平以前被二栓拿着打过几次,可随着他越来越听话,现在我都拿它吓唬不听话的小安。

等棍子拿来,我又让他们都靠墙趴好,先从田征开始:“身为老大,我不管什么原因,竟让你的兄弟个个挂了彩,这就是你的失职,他们都打五下,你得多加一下,可服气?”

田征也不反驳,恭顺说道:“服气,该受罚。”几个人轮下来,他们屁股疼不疼我不知道,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的手是真的疼啊!

忽然眼前有些发黑,踉跄一下,被赵平给看到了。他赶紧跑进来,将我扶到椅子上坐下:“娘,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累了,先扶我回屋躺一会。”

走之前,余光瞟到田征他们又重新跪了下来,一个个满含关切地看着我。

在炕上躺了一会,又吃了点东西,补充了点能量,才感觉舒服多了,难道之前低血糖?想着外面还有一群孩子需要敲打,又叹了口气,问旁边陪伴的赵平:“田征他们还在外面跪着吗?”

“娘,让他们跪着吧,看他们都把你气成什么样了?”

“我没生气,可能是身体有点不适,你去把田征叫进来。”

田征一进屋,就直接跪倒,哭着说:“曼姨,你怎么样了?都是我的错,没有好好约束他们。你要是生气,就打我骂我吧,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好了,好了,别哭了,脸都快成小花猫了,我身体没事。起来坐凳子上,说说你们是怎么一回事吧?”

田征抹了把脸,平复了下情绪,说道:“昨天晚上庙会人多,糖葫芦卖的不错,本来都挺正常的,是有一帮子人故意设套,坑阿五的钱。”

“他们怎么做的局?”

“他们拿了一个什么花瓶,明明阿五就没有碰到那人,可花瓶却掉在地上摔碎了,非要让阿五赔钱。”

“赔多少?”

“二两银子。”

“也算没狮子大开口,后来呢?”

“又不是阿五撞的,肯定不会给他,就跟那人理论起来,还上来一帮子人竟还想直接抢钱。我们离得不远,就在附近,都赶紧过来帮忙。双方就开始推搡起来,后来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反正就打起来了。我们还得护着草把子上的糖葫芦,没敢放开,要不就凭那些跟我们年龄差不多大的,早就揍得他们哭爹喊娘了。”

“呵,现在能耐了,才学了点皮毛就敢这样大放厥词,要是在学几年,还不到处给我惹事吗?”

“曼姨,我们不敢惹事的,真是他们想讹人?”

“遇到事情先动动脑子,行不行?他们不是说碰掉了花瓶吗,你可以直接躺地上说,被掉落的花瓶砸伤了五脏六腑,全身都疼,他讹你二两,你就跟他就要五两。看看是花瓶贵,还是人值钱?”

“就是,曼姨,我当时咋没想到呢,只想着不让兄弟们吃亏了。”

“凡事不要慌,多动动脑子,能动口就不动手,伤了别人,自己也落不着好啊。后来呢,怎么平息的?衙门没派人巡逻维持治安吗?”

“就是有人喊了几嗓子,衙差来了,那群人见得不到半点好处,就都四散跑远了。”

“那你们糖葫芦呢?我看拿回来的钱只多不少啊?”

“是钱通少爷,将剩下还完好的糖葫芦都买了,他怕我们回来挨说,还把钱都给补齐了。”田征越说声音越小,越说头埋的越低。

“那人家帮你们收拾烂了摊子,有没有好好谢谢人家。”

“有,有,我们都给他磕头致谢了。曼姨,对不起,第一次独立做事,就给你惹麻烦了。”

“在外面闯荡要记住,咱不主动惹事,但也不怕事,遇事要三思,最后实在没法,也要先顾着自己的性命。好了,阿一他们呢?还在外面跪着吗?”

“是,都觉得没脸见你。”

“行了,大冷天的,一个个带着伤还跪在地上,要是生病了更麻烦。去找你二栓叔要药膏,都好好抹抹,这几天,哪都别去了,就都先在家养着。”

“曼姨,你身体真没事吗?下次再打我们,就让二栓叔或顺子叔上,别伤着了你。”

“还想有下次?赶紧滚吧,别在我跟前晃悠了,要不我不但手疼,头更疼。”

田征刚出去,二栓就急火火进来了,还拽来了李郎中。

“媳妇,你怎么样了?听赵平说,你差点晕倒,我就赶紧去找李郎中。”

“没事了,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

“反正郎中都来了,就让他把把脉,也算是没白跑一趟。”

李郎中边把脉边发出啧啧声,弄得我和二栓俩人面面相觑。

二栓担心问道:“我媳妇身体哪儿不妥?”

“你媳妇有喜了,大约一个多月吧。”

“真的?太好了。”二栓立刻转忧为喜。

怪不得最近嗜睡,月信没来,还以为推迟了呢。不过不应该啊,每次我可都小心再小心的,一个多月?难道是徐三公子走的那天?黯然神伤时失了分寸?小安这刚不用操心了,又要从头开始受遍罪,啊,真是美色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