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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如意酒楼出来后,我拎着篮子去了钱府。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一路打听着,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又不是正式拜访,就没走正门,只敲开了后院。

一个小厮出来问道:“你找谁?”

我赶紧递上几块碎银子:“我是河湾村余家的,我叫余曼娘,来给钱夫人送些稀罕吃食。”

不知是敲门砖的作用,还是因为钱家和余家已定亲的缘故,反正小厮听了我的话,语气一下变得异常客气起来:“劳烦余娘子在门外稍等片刻,我速速去禀告夫人。”

不大一会,就听见门内传来钱夫人的声音:“是曼娘来了吗?”

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钱夫人领着丫环和小厮就出现在面前。

我赶紧迎上去:“欣姐姐,顺道过来看看你,冒昧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你能来,我欢喜着呢。”

她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引进后宅的厅堂。

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宅子,雕梁画栋,处处透露出大气和奢华。

坐定后,待丫环上了茶,我先浅浅喝了一口,才将篮子里的山药、山药豆和果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前几天去了趟山里,得了些东西。这是山药,蒸半个时辰,剥皮碾成泥浇上山楂酱,味道很是不错。这两小坛是拿山药豆做的零嘴小吃,甜咸口都有,拿给你尝尝,全当吃个稀罕。”

“哎呦,这些还真没吃过,多谢你还想着我。”

钱夫人打开坛子,用勺子舀起几个山药豆,尝了尝夸赞道:“味道不错呢,甜甜面面、麻麻辣辣的,阿通和灵儿肯定喜欢吃。翠菊,去将小少爷和姑娘请来,就说余娘子送好吃的来了。”

还没和钱夫人闲聊几句,钱通和钱姑娘俩人蹦蹦跳跳地一路小跑过来了,真羡慕小孩子无忧无虑的生活。

“曼姨,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了,是炸鸡吗?”钱通小嘴叭叭问道。

“炸鸡还不行,鸡们还在下蛋,杀了可惜。是山药豆,快来尝尝。”

钱夫人先吩咐丫环拿两个碟子来,又拉着钱姑娘来到我跟前:“灵儿,知道这是谁吗?是你庆生哥哥的妹妹,等成了亲就是你的小姑子了。”

看着这个花容月貌,一脸纯真的面容,大声一点说话都觉得是罪过。我温柔地朝她笑笑:“灵儿,叫我曼娘就行。你真漂亮。”

她甜甜一笑,更可爱了:“曼娘,你也好看。”

看我们俩相处融洽,钱夫人说道:“曼娘啊,灵儿嫁过去后,麻烦你多看顾些。”

“应该的,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断不会让她受了委屈去。”

又说了一会,我便提出告辞:“我还要去给县令夫人送一些,就先告辞了,改天在过来看你。”

钱夫人诧异道:“你还认识县令夫人?”

“之前麻烦过人家给帮过忙,总感觉过意不去,就想着送些东西表表心意。”

“既然你要去见县令夫人,我就不留你用饭了。下次路过,记得来啊。”

“好的,欣姐姐,那我就告辞了。”

钱夫人带着钱通和钱姑娘将我送到了门外:“你说你出门也不带个人。我听常嬷嬷说,你不是收留了好几个孤儿吗,还给他们请了拳脚师傅和识字先生,不如也让常嬷嬷教教他们规矩,以后也能带着一两个在身边。”

“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想着我一个乡下妇人,没那么多规矩。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理,看来以后得麻烦嬷嬷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要是一家人了。”

离开了钱府,我又来到县衙后门。可能是之前来过一次的缘故,一说明来意,看门的小厮也没有过多刁难,就去通报了。

过了一会,那个刘夫人身边好像叫香云的小丫环就出来了:“余娘子,我家夫人有请。”

跟着香云一路穿过影壁、后院,来到厅堂,见刘夫人正坐在上首。

我赶紧行礼:“赵家娘子余曼娘见过夫人。”

刘夫人这次很客气,笑眯眯地问道:“是什么稀罕物,还值得余娘子亲自跑一趟?”

我赶紧将山药、山药豆和山楂酱拿出来,先将对钱夫人说的那套说辞又跟刘夫人说了一遍,又继续说道:“这次来主要是为了给大人交差来的,顺便送这些稀罕物给夫人尝尝。”

“大人嘱咐的事情办好了?”

“幸不辱使命。”

“好,香云,快去叫大人来,就说余娘子带好消息来了。”

不一会,刘大人急切地快步走来,直接免了我的礼,问道:“余氏,是那马铃薯吗?”

我掏出之前装土豆的那个盒子,递给他:“这是一颗种出来的。”

他轻轻打开,盒子里也装了六个土豆,但此土豆已不是当初的那些个,带着点青皮和泥土,饱满硬实,一看就是新挖出来的。

我又将一本小册子递给他:“这是生长日志,时间节点都有记录。”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一页一页翻着,像是在观摩什么宝贝似的:“好,真好啊,一个切了5块,一棵就长了这么多,真是高产啊。这要是大面积推广,百姓以后就不用忍饥挨饿了。”

“确实。还有几个特别小的,没舍得扔,便做熟了尝了尝,味道不错,可以蒸了当主食,也可以炒了当菜吃。要是普遍推广,会跟红薯一样,解决温饱问题,可惜就是种子太少了。”

“那不怕,只要能种出来,等个几十年也是值得的。余氏,你可立了大功,怪不得被上面人赏识,果然有些本事。”

“大人过奖了,运气而已。”

“其余的可挖了?”

“没有,先挖了一个,好给大人交差。”

“其余的先别动,等我指示。”

“好,那我就在河湾村赵家庄静候大人的佳音了。”

等离开了县衙,我终于放下了包袱,这算是交差了吧。在这封建皇权治下的古代,身为普通百姓,命如薄纸,像草芥一般。要人命如同碾死一只蝼蚁,分分钟,脑袋像割草一样随时可能被咔嚓掉。我的小命被捏在那些位高权重人手中,交待的差事,我可不敢拖后腿。

唉,可我的愿望只不过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吃饱穿暖而已,但为何心里总是战战兢兢地,处处感受到生存的不易。俗话说无知者无畏,可能就是太清醒明白了,才危机感十足。只能不断提升自己的价值,以便加大存活的筹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