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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梦醒时折花 > 第160章 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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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寒风。

出了皇宫以后,我独自在护城河边徘徊了很久。

河边的柳树都已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河水也结了冰,再也倒映不出那晚的明月。

遥遥望向天底下最雄伟的承天门,令人望而却步。

形单影只的滋味,更令人心寒。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也已经完全黑透。

王府的三个侍女好像都没有睡,房间里也都亮着烛火。

我悄然来到小兰的房门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去敲门,只隐约能听到少女的啜泣声。

李进酒被杀的事,本来也瞒不了多久。

好在能听到她哭出了声音,我也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经历悲伤的时候,一个人能哭出来,岂非是一件不幸中的幸事?

往前再走出几步,夏竹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微弱的翻书声和叹息声,想是又在看什么令人伤情的话本子吧。

我忽然想起冷冽。

而当我走到秋菊门前的时候,灯刚好熄灭了。

有些事虽然蹊跷,但我并没有坚持到非戳破不可。

“她至少没有想过害我,否则在遇到夏之冲的那夜,我早就死了。”我如此想着,“阿梅应该也希望她们能好好的吧。”

只不过,我也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王府虽然不大,但至少也有三四十间屋子,可唯独有一间,已永远不会在夜里亮起烛火。

房门并没有上锁。

我停下脚步,轻轻推开。

一股发霉腐烂的味道让我不禁蹙起眉梢。

阿梅离开也只短短几个月,失去人气的屋子里已然落了灰,家具也显得陈旧破败。

我莫名有些后悔,是不是让这间屋子隐藏起来本身就是错的?

略作停留后,我又走到那棵书房前的梅花树下。

以前,我从未刻意关注过梅花,现在才知道,梅花原来是在夜里,在你不去看它的时候悄悄绽放的。

蓦然回首,那株梅花真的很美。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在梅花树下埋下了一壶酒,一对红色蜡烛。

“阿梅,本王要成婚了。”

……

整夜,我都在等着一个人。

可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小兰才告诉我,有位姑娘在门外等候。

看着眼睛红肿的小兰,我笑道:“本王猜,那位姑娘身上一定很香,长得也一定很美。”

小兰瞪了我一眼,没好气道:“来找咱们信王殿下的姑娘,哪个不香?哪个不美?”

细细想来,还真是。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又认真道:“但这位姑娘一定与众不同,因为从没有一个姑娘是哭着来找本王的。”

小兰突然像见了鬼一样,将眼睛睁到最大,“王爷什么时候成了活神仙?”

“刚刚。”

在小兰半信半疑的目光中,我站起身,朝着府门外走去。

如我所料,确是那位百花楼花魁姑娘柳絮儿。

礼部尚书入狱,也实在不是一件小事。

她也一定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会是赵景行告诉她的么?

而她的马车就停在薛海曾经停轿的地方,这又会不会是某种缘分?

她只是低着头默默流泪。

我想她一定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我也知道她来找我所为何事,但我并不想为了一个女人去违背皇兄的意愿,一个即将死去亲人的意愿。

而我等她,只是为了让薛海在临死前不那么遗憾。

我也答应过薛海,一定会保护好她的孩子。

一个男人看一个美丽姑娘流泪,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她一定以为直接求我会过于唐突,我大概会拒绝,因此才一直没有说话。

所以我先开口道:“柳姑娘。”

她这才抬起头望着我,哭红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

我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本王带你去见他吧。”

柳絮儿明显愣了下。

她目光闪躲,又点点头,沙哑的道了声谢。

上了马车以后,她仍不停地在哭。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以前不信,现在却非信不可。

我递上一条绣帕,试探性地问道:“柳姑娘何时知道薛海是你的父亲?”

“不不……不是”,柳絮儿的手骨节分明,接过绣帕后连忙摆手,有些语无伦次,“王爷误会了,薛大人只是我一个……友人的父亲。”

误会?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一个友人……你还真跟他挺像的。”

“他……他是谁?”

我淡淡道:“赵景行。”

柳絮儿怔了下,突然神色惊恐的望着我,“王爷竟认得他?”

我故意说道:“礼部尚书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本王认识不是很正常?”

“况且,他跟姑娘一样,也喜欢白猫。”

柳絮儿垂下眼眸,朱唇微启,“是……是的。”

而我何尝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叹也只叹这个世道不公,如果有来世,我希望生而为人,人人平等。

“柳姑娘”,我轻声道:“‘礼部尚书的孩子’,其实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而父亲的孩子是什么样的身份,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父亲想念自己的孩子,才是真的。”

“柳姑娘可能还不知道,薛大人一直在惦记着你。”

就连我也曾以为,薛海心心念念,是因为他的儿子是榜眼,不过我后来才看出,他之所以心心念念,只是因为这位榜眼恰好是他的儿子,仅此而已。

他更以为,他是她的儿子。

我错了,薛海也错了,所以,我不愿让这错继续下去。

昨天没有告诉薛海真相,我已然追悔莫及,我现在只想给柳絮儿讲过的那个故事,划上一个尽可能美好的结局。

柳絮儿犹豫了很久,才终于愿意敞开心扉,流着泪说道:“他是高高在上的礼部尚书,我只是个卑贱的青楼丫头……”

我微笑摇头,“但你也是他的女儿。”

“是……”她回答的很小心。

“柳姑娘当初问过本王,该不该继续找下去……”

柳絮儿接话道:“王爷说,一天寻不到便寻一天,一年寻不到,便寻一年,一生寻不到,便寻一生。”

“难得柳姑娘还记着”,我点点头,没来由叹息道:“这句话并不只是说给你听,其实也是说给本王自己。”

柳絮儿抬眸,问道:“王爷可找到了?”

我迟疑了会儿,缓缓道:“也许吧。”

我找到了所有真相,可失去了曾经坚持到底的决心。

出了城门,下过雪的道路已有些泥泞。

马车恰好颠簸了一下,也恰好让我可以转移话题。

“赵景行和柳姑娘是?”我点到即止,没有说的太透,我本来想说,是不是书生与青楼花魁的话本子。

提起赵景行,她的脸上忽然飞起一抹红霞,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藕色裙摆。

她什么也没说,又好像说的十分清楚。

我总算明白,那枚价值不菲,又意义非凡的翡翠扳指为什么会出现在赵景行的手里。

默然半晌,我叹息道:“若薛海没有入狱,柳姑娘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也不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