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敬与余天万闭门交谈数日,将别院之事尽数委托与他,并交流修行所得。
末了,将当初得自萱怡的一套灵宝层次阵旗赠予余天万。此物他要之无用,但在余天万手上,便可发挥极大威力了。
自正殿出来,他至炼丹阁,招来韩济与张均。在灵力大旋涡出现后,韩济即已突破关口,至假丹之境。但张均依然停滞不前。
“张均,为何迟迟不能破关?心中可有不明?”张元敬坐于丹阁正堂之中,看着这个已经头发花白、面容苍老的弟子,心中有些遗憾。
张均微微抬起额头,沉声说道:“弟子修行二百多年,始终未能想明白,为何而修道!当初,在赤溪河畔,弟子认为修道可以变强,保护家人,所以一心一意专注于修行。但是,这么多年来,家族也不需弟子护持。大姐远在烛神教,实力强大,麾下又有数十万教众,不需我保护。八妹资质超卓,远胜于我,向来都是她来护我。想来想去,弟子修行,未曾有益于他人,反倒因资质差、悟性低,给师父和诸位师兄添了许多麻烦。弟子便突破结丹,也只是累赘,何必再作无用的挣扎!”
韩济在一旁听得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木讷、每日只知用功的师弟,脑子里竟然琢磨的是这个问题。这,还能成为一个筑基大圆满修士的心魔!
张元敬听完,面色如常,颔首说道:“原来如此。这是为师的失责。过去我曾问过你几个问题,但那些都建立在你今日所言问题之上。对于修士来说,心性的修炼是每时每刻的,有些想法,当初正确,但时过境迁,却就不合时宜了!当然,有些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只是,不变之道,是无法传授的,需要修行之人自己去悟。这样吧,为师也不与你讲什么道理,便由你韩师兄陪同,你且回赤溪河畔张家村看一看,若是悟了,自然悟了,若是不悟,那也不必强求。每一个修道之人,都只能走自己的路,路如果走完了,便是尽头!”
张均转头,有些迷茫的看了韩济一眼,欲言又止,乃向师尊大礼参拜:“弟子遵命!”
韩济也行礼说道:“师父请放心,弟子一定会把张师弟照顾好的。”
张元敬勉励韩济几句,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法宝和丹药与他,便让他与张均离去。
他问余天万要了一些妖丹境的内丹和玄品一至四阶灵草,炼制二百余枚丹丸,作为结丹境修士所用。
月余之后,猿十三和张持回来,送上三个储物镯。
“元敬,前几日来了六个结丹修士,俺好言相劝,回去了三个,另有三个却不晓事,绕至别院东侧,非要抵近窥探,被张持兄弟斩了。这是他们的储物镯!”猿十三大大咧咧地说道。
张持却道:“主上,杀了三个倒也无甚要紧,只那驱走的三人,却是个隐患。他们回去,多半不会死心,肯定会设法捕捉别院弟子,以讯问内中情况。”
张元敬笑道:“此事的确需得防备。不过,天万师叔已经晋升元婴,有他在此坐镇,星华洲那些结丹修士翻不浪来。”
他稍作停顿,又道:“我还需在此停留一些时间,张持,便由你乔装打扮,入星华洲探听一下动静,顺便购些妖丹境内丹来。”
他拿出一袋灵石,交与张持,让它自去办事。又交待猿十三,仍旧去巡山。
三个月后,霍正凯与周正明终于归来。
两人见到阔别已久的师父(师叔),都是异常高兴。
霍正凯作为他的首徒,事无巨细地禀告了一众师兄弟妹状况,又把别院百年来发生的事拣重要的说了。
张元敬问道:“张妤他们去了何处,你可知道?”
霍正凯迟疑片刻,说道:“张师妹只说去东方转一转,话里话外似乎又有想回桑梓一探的意思。弟子猜测,她,或许是想去烛神教。”
“嗯!”张元敬并不意外,“所以你袁师叔几个都过去了?”
霍正凯道:“袁师叔只是待不住,仲师叔和梅师兄是为了保护师妹安全。其实,要说境界实力,师妹最强,袁师叔他们远不如师妹。”
张元敬知晓了张妤下落,便不再多问,遂闭关月余,专门为两人指点疑惑。
待张持携十余枚妖丹境内丹归来,他再次开炉炼丹,得丹三十枚,分与两人。
至于张持探听到的消息,都让它禀明余天万,由他去处置。
诸事既了,他辞别众修,再返天阙山,入居玄天宫。他离开只有年余时间,但山中大灵穴已经有所削弱,围攻玄天宗的各大宗修士,又开始掘挖土石、截断灵脉。
他再次激发银符之力,调集天地灵气,便专心于镇杀金鹏残魂。
春去秋来,一晃十余年过去,三真峰灵力浓郁如雾,已经十分接近超级大灵穴。
山中的修士,无论是结丹以上,还是筑基以下,皆得益甚大。又有玉壶封锁,灵气凝而不散,山中诸多灵物长势惊人。
张元敬却浑然不知。他的全部神念,皆集于银符之中,一部用于引动银湖,一部用于引动银剑,若是消耗过大,便退出银符空间,引灵力温养恢复,再以雷炼之法提其质,虽则每次只有微不可察的提升,但积少成多,渐渐逼近圆满之境。
与此同时,他的法力增长,也是一日千里,很快追上了神魂的境界。
灵气流动的异象,不仅震惊了天道宗、稷下学宫和诸多大宗,也引来两位神尊的出面。然而,即使以神尊之强,也无法阻断灵力向天阙山的涌流。
两人也是疑惑不已,推测玄天宗不是藏着一件超越神通灵宝的神兵,便是有一套绝强聚灵大阵,但无论哪一种,皆无法以之主动对敌,故而只能画地为牢、困守一隅。
等了数年,不见其它异状,两位神尊便让首执从各宗增调人手,严密部署,时刻监听,若有发现,马上禀告,尔后便自离去。
岁月如梭,又是五十年过去。这一日,玄天宫中,灵力席卷如飓风。
张元敬挺立于风眼之中,袖袍只是微微颤动,在他身周一尺,气机的变化皆随心意。当他神念落下,这范围瞬间扩大,很快辖制整个玄天宫,进而往真道峰上延展而去。
六十年杀魂淬炼,六十年水滴石穿,张元敬终于臻至元婴大圆满之境。
(第八卷《只手撑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