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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雨浇熄了不少人心中的怒气,从下午三点一直下到了晚间六点才停。

范雎一觉睡到了五点,醒来时小锁已经不在这儿了,他又在床榻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穿衣出来。

后来小锁说完了那些之后,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看样子她是很早之前就察觉这件事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找范雎对质。

如果放在以前,年轻气盛的小锁定然不顾一切去找范雎当面问个清楚,凭什么把我当替身,难道这么多年的感情全然错付了吗?

可她没有这么冲动,而是选择了默默消化。如果不是今天范雎提起丞相夫人,她或许这辈子都会装作若无其事。

范雎打了个回笼的哈欠,从床上下来活动了好一会儿腰身。

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外面还在哗啦啦地下个没完。范雎在房檐下看见了小锁,她坐着,托着下巴在看雨。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走近。

“心情不好?”

小锁转头,范雎正在两米外歪着头抱臂看她。

“没有,您醒了。”她连忙站起身向他行礼。

“我也喜欢看雨。”

“但我不喜欢。”小锁说。

“那你坐这儿干嘛?”范雎发笑。

“听雨。”

范雎又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后转头去看偌大庭院中的雨景,自顾自地说道,“或许是我老了,这几年也特别爱看下雨。”

“是因为您太忙了,只有在雨天才能稍微歇一歇。”小锁说。

“是,也不全是。”

范雎喜欢雨天的这种氛围,雨声很大内心却可以达到空前的平静。他也和小锁一样喜欢听雨落地的声音,治愈又解压,总觉得雨水可以洗刷去一切烦恼,譬如现在须贾的事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你知道,人最容易磨损掉的就是激情。”他的声音很轻,小锁听出了一分在时间面前的无力感,“但你应该看出,这么多年,我待你和任何人都不同。”

“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但现在明白了。”小锁转头看范雎,正巧他也回望她。

范雎无话,他知道小锁内心是怎么想的,他想辩驳,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任何牵扯到感情的事情都太复杂了,根本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

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认命。

“你是你,她是她。虽然最开始一样,但现在根本不一样。对我来说,你比她更要珍贵。”

“真的吗?”小锁笑了笑,转过头来望着范雎。

“因为你像她,所以我才会关注你,可在这个过程中,我渐渐被你身上的特质所吸引。你善良,漂亮,年轻,有活力,还有胆识,这是你的个性。可我印象中的那个小琐,她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她长不大。”

在这个大雨如注的下午,范雎选择和盘托出。其实这几年他并不常能想起小琐,所以他也搞不懂到底为什么会梦到她,而且还说了那样一番话。

“十六七岁,”小锁看着庭院中的雨景,有些黯然伤神,“我比她大了十岁。”

“我这么说,由入眼到入我心,这是你自己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和别人无关。我说要让你做夫人,也是我的真心话。”

“我知道相爷,所以我也并没有说什么,你没发现我还和以前一样吗?又没有怎么样。”

小锁强装笑脸,伪装起了一切负面情绪,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受过一丝损伤。

范雎眯眼,粗重地喘了口气,他伸手,强硬地把小锁拉到自己怀里。

“你要知道,我也年轻过,不可能是一张白纸。”

“我,我知道,您当心让别人看见……”小锁的手被抓得生疼,可范雎没有一点要放开的意思。

“看见怎么了,就咱俩那档子事儿,能瞒得了谁呢,知道就知道去吧。”

“可您之前不想让别人知道。”

范雎每说一句小锁就顶一句,他气的不行,似乎所有的理都被她给占着了。

他是说过很多的话,可那些话和食物一样,也都是有保质期的。

就像小锁没有明说,却依旧耿耿于怀的影子替身,殊不知它早已经过期作废了。

“你非要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惹我,嗯?不怕挨板子?”

“您从不打下人,何必为了我破这个例。”

皮一皮很开心,看到小锁脸上有了真切的笑,范雎即使被处处被刁难倒也不在意了。

他冷笑了一声,缓缓松开了她。

“那你还生气么?”

“我从来就没有生气啊,”小锁抬头看房檐下的雨滴降落,像是着了迷,“因为您是丞相,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

“是么。”

范雎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很快融进了持续不断的雨声中。

他除了做丞相该做的本职公事,其余之时并没有太把自己当成个丞相,像当年的张仪一样。

范雎一直立志自比张仪,可他发现他做不到。

他与张仪之间差了一大截,这并不是能力的问题,还与个人经历和心性有关。

因为是丞相,范雎可以美其名曰做很多私事,目前来说,除了处置须贾,他并没有做什么拿着官权只图私利的事。

以前穷惯了,导致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想要的,凑合着过就行。

就连摆在眼前的感情也是。

“本相再问你一遍,到底要不要做我的夫人,不是张禄,”范雎低眸,下一秒,他转头去寻小锁的目光,“是,范雎。”

以前总说张大人,今天,这位丞相恢复了真身。

小锁再次在范雎的眼底里看到了深潭和不再那么克制的真情,当然,还有属于他独有的淡淡孤僻。

这种孤僻会随着年份的推移和官职的升迁而更加凸显。很多个深夜,睡觉前,范雎就独自在庭院的阶前席地而坐,这时还有不少府中的人在忙,他像是在看他们,又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想心事,就连最熟悉他的小锁也不得而知。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在忙,小锁也是,而范雎像是一个像是这个大圆的圆心,只不过,这个圆心是空形的。

躯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