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帮我递一下！我要迟到了！忘tm定闹钟了！”宋泽炀慌慌张张把水杯夹在胳膊下，一边提鞋一边接过林麟霖递来的手机，“小阳说他醒了也会叫我，这都快迟到了他也没跟我联系，你问问他怎么回事儿。”
林麟霖其他室友此时还在外地写生，全寝只有他俩人却还挤一张床，因此宋泽炀才会如此熬过了头。
“怎么不让我叫你们。”
“你靠谱？”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也没跟我联系，给他打语音也没接。”林麟霖仍然有些懵逼的抓了抓后背，“你先去教室吧，他手机昨天不是关机了么，可能忘了打开吧。”
“我知道，不过他不会到现在还关着的吧？”宋泽炀抓了抓头发，“不说了，我先走了！你也没课，再睡会吧。”
“哎，没事……午饭你们吃什么？”
林麟霖盘算着在中午放学的时候提前五分钟出门买三人的饭，趁着人少更方便。
“三份鱼香肉丝盖浇饭。”
宋泽炀踏着上课铃跑到班里上早读，班主任小张老师早就在班里来回转悠着，监督学生背书。他回头一看，虞筱阳的位置上居然是空的。他大吃一惊，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由于和其他班的学生混寝，他现在也没儿法向室友打听虞筱阳的情况。
反倒是小张老师才来一个月，不太清楚月末虞筱阳借宿的事儿，刚看见宋泽炀来班里，就走过来问他。
“宋泽炀，你和虞筱阳不是关系挺好嘛，他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呀？他也没有和我发消息说他要请假呢。”
“嘶，其实昨晚他是在学校住的。”宋泽炀猜测，“因为月末要考试，他担心往返跑时间上来不及，会不会是他昨晚生病发烧了……”
“咦？他来了。”
宋泽炀正准备给他想个借口，小张老师指着门口正气喘吁吁的虞筱阳。由于担心弄巧成拙，宋泽炀便没在吭声，低着头往自己书里看，张老师走到虞筱阳书桌旁边了解情况，搞清楚状况后就继续在班里转着监督其他学生。
其中轻而易举就逮到了酣然入梦的范艾衷，于是他早读下课的时候神情悲壮的找到了同样被罚扫地的虞筱阳。
“你怎么回事儿？”
宋泽炀问他。
“睡过了。”
虞筱阳坦白说出了宋泽炀千猜万算都没想到的原因——虞筱阳说自己离了斯闻就睡不着。
“就是大半夜都没睡着，离起床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时候睡过去了，之前一直都是斯闻定闹钟，结果他不在，我都忘了。”
“你手机呢？跟斯闻汇报一下。”
范艾衷提醒他。
“忘拿了啊，刚睡醒就赶紧过来了。”虞筱阳唉声叹气，“还是被噩梦吓醒了，宋泽炀舍友临走前喊过我一次，我是有印象的，谁知道应了一声倒过去又睡着了。”
“做啥梦啊，这么吓人？”宋泽炀幸灾乐祸的推了他一下，“本来你这家伙还想着考完试就跑回去，这下可美，好好罚你。”
“……忘了。”虞筱阳撒谎没说，老人说过，白天说梦会成真，他挺害怕的，“要不你帮我给他发个消息，说我晚点回去，希望斯闻不要生气才好。”
“中啊。”
“走啊，吃饭去，别想了。”
范艾衷丢下两人哼着小曲出了门，宋泽炀盯着发出去的消息看了会——斯闻没有回话。
“走吧，天太早了，斯闻哥可能还在睡觉，要我，我也不起来。”宋泽炀把手机揣进兜里，“还是想想一会儿数学要考的公式吧，这次联考题型挺难的。”
……
……
虽说虞筱阳已经努力克制自己在考试的时候不分心，但斯闻的身影还是不停的在自己脑袋里晃悠。由于凌晨做的梦太过真实，让他很不安，在答题卡上涂选择题的时候还把涂卡铅笔给摔坏了，他狼狈的俯身捡起笔， 起身的时候又把衣服袖子刮开了线。
不详预感溢于言表，宋泽炀见他如此也没敢告诉他斯闻至今为止仍然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吃完午饭回到宿舍，林麟霖嘴馋喝了冰可乐，随后闹肚子又去蹲厕所，刚才又去外边买药去了。虞筱阳回到宿舍，慌慌忙忙打开手机，心脏仿佛漏了一拍儿，反应了片刻之后，手机弹出了阮狄的一连串未接来电，他有些茫然。
“给阮老板打个电话吧？”
宋泽炀建议。
“等我先给斯闻回消息。”
“斯闻哥到现在也没回我，可能这些电话是他用阮老板的手机给你打的？”
“……好。”
联想到凌晨的梦和今天一连串的糟心事，前所未有的，虞筱阳更希望阮狄的频繁来电是斯予鑫的请求。
“喂。斯予鑫？”
“斯闻呢？”阮狄拦下他的话，直截了当，“你们两个在搞什么？他昨天没跟你联系吗？”
“他，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他怎么了？大晚上给我打电话，问我借车，最后也不了了之，话没说几句就让我挂了。”阮狄全盘托出，发现虞筱阳毫不知情，便小心翼翼的问，“你不知道？他没和你说？”
虞筱阳神色一凛。身边同样不知所措的宋泽炀扣着手机壳上的挂坠，此时的他十分后悔没有及时的告诉虞筱阳斯闻没有回复的事儿。
“不，没有……他，我手机关机了，但是，他没有给我打电话，我没有收到通知。”虞筱阳反复重启手机，在v信短信和电话之间徘徊，他急躁，甚至想把这部破手机甩在墙上，“没有，没有，我手机没坏，他确实没给我发消息，那他有没有说要借车干什么？”
“嗯，正要和你说。他说要去你爸那里，去警局有事儿，可能是之前你班里那个小孩儿的事情有进展了吧？”阮狄突然想起来什么，情绪莫名有些紧张，她提高声音，“对了，昨天我还怀疑他找理由搪塞我，以为你俩在外边玩儿了之后，你又睡着了，他问我找车是要把你带回家……”
“为什么这么说？”
虞筱阳正在疯狂给斯闻发消息，毫不留情的打断了阮狄的话。
“他好像很累，声音低的就像趴在地上说话一样，不过后来他说去警局，我想着他也不会拿这事儿开玩笑，他说是没休息好。”阮狄以为斯闻的事情已经全然解决，家人团聚，只剩下他自己在跟自己较真，并没有什么要纠结的事情了，“要不你再给他打个电话联系一下？”
“行，行，不过他没回。我再打个电话问问，先挂了。”
“……”虞筱阳茫然而焦灼的盯着嘟嘟作响却无人应答的电话号码，往肚子里咽了口唾沫，像把仙人掌吞进身体里似的，“帮我请个假吧。”
“行啊……请假，什么时候？”
宋泽炀有些愧疚，手指也不住的在联系人上翻找，不知是在找谁——斯闻，班主任，还是林麟霖。
“我不考了。”虞筱阳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抽身离开，“这部手机上没有蔡老师的备注，洗漱工具什么的先放在你这里吧。”
“现，现在啊？直接和小菜联系吗？”宋泽炀只是愣了一下，随后就找到了小菜的联系方式，“行，我跟她解释，不过你别那么紧张，说不定只是斯闻哥的手机出故障了……”
说罢两人双双沉默，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理由拿来自我安慰了，他当然可以理解虞筱阳的心情，而不是什么小题大做。
“那你下午的考试可就没有成绩了。”他把电话放在耳旁，“你去你知道的地方找找。”
“没关系，分到哪个班都一样。如果斯闻出事了，我父母心里更难受。”
……
……
虞筱阳几乎要把自己所知道的地方都翻了一遍，不仅没找到斯闻的踪影，就连家里的两只猫也消失了。他敲了敲卧室门，无人回应，他呼唤着两只猫的名字，也依然没有动静。
客厅的一角是乱七八糟的，不知花瓶是什么时候被谁给打碎的。
他茫然无措的看着紧闭的两扇卧室门，如同地狱鸣鼓撞击着心巢。
他镇定着拨去了斯闻的电话，铃声在意料之中响了起来，他趴在底下门缝处向里看，只能瞧见在门口疯狂震动的手机。
就像斯闻从未来过一般。
“哥？哥！阿闻，斯闻……”
虞筱阳有些焦虑，他忍不住崩溃的大喊，曾经被母亲丢弃的恐惧再一次翻上胸口。不过好在他压抑了下去，使劲撞开了门，看着一闪一闪的屏幕和安然无恙的室内，心中的弦被一根根揪了起来。
一扇门能关住什么？！用力一撞不就开了吗？哥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是这样来耍我的吗！为什么要离开？不是说好了哪儿也不去的吗！
他抓起静静躺在地板上的手机，只有百分之八的电了。颓然而坐，直勾勾的盯着斯闻放在床边的电脑，随着思绪解冻，虞筱阳慢慢恢复了思考，把斯闻的手机充上电放在卧室。
他要相信斯闻。
倘若斯闻执意离去，他带走两只猫和锁上屋内卧室门的行为就很蹊跷。
尽管他找了两圈，也都没能找到卧室的钥匙。
来到餐桌旁，他掂了掂桌上的茶壶，里边已经没有多少水了。昨天的剩饭被倒进了垃圾桶，斯闻却没有把它扔到楼下的垃圾箱里，虞筱阳往里边斜了斜眼，几乎一碗泡面没怎么动，垃圾袋上还有几只被他惊动的苍蝇，扇着翅膀在厨房角落盘旋。
看来确实如阮狄所说，斯闻是昨晚离开的。
想到此处，他这才想起来调监控。不过在此之前，斯闻遗留的手机他还是想粗略调查一番。
他解开手机设备锁，在通话记录里只显示了斯闻和阮狄的聊天记录，微信上也没有什么他留下的消息，只有停在输入框里的“我还是好想你啊”。
虞筱阳的嘴角勾了勾，只是一瞬间就垂了下来。
“你到底怎么了？你在哪……”
正当他放下手机准备去小区门口门卫室去调监控的时候，手指碰到了昨天没有被清除的后台，页面跳转，他竟然发现了十四个小时前被蓝牙上传到手机上的一段音频。
哆嗦着手指点开时，看到的却是进度条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录音。
虞筱阳的脸色随着音频的播放趋于惨白，音频刚开始有一阵塑料摩擦的声音，虽然有些听不清，但也能听出是两个人的声音，其中那轻佻又熟悉的语调，虞筱阳不用想就是斯闻的声音，可除此之外的另一个，虞筱阳反复在脑海中搜罗来人，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
对话是嘈杂难以听清的，就在虞筱阳仔细分辨之时，一声尖锐的玻璃碎裂声冲击着他的耳膜。虞筱阳立马从床上跳起来，越过走廊，眼神直接落在那片碎裂的花瓶上。
他不禁咽了口唾沫，按下暂停键。
他快步走向沙发，沙发是蓝灰色的，走近后这才看清印在沙发扶手里侧的血迹已经干在上边了。
“……”虞筱阳有些头晕，他感到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的疼痛，他自言自语，“不可能是吧？”
手指不知何时又碰到进度条，一声来源于斯闻的惨烈叫声，穿透了惊魂未定的虞筱阳，他捂着胸口闷声蹲下，手机落在了沙发旁边，一阵耳鸣，他似乎被浸泡在了冰冷的海中。
但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何时听过那个陌生的声音——是第一次被斯闻收留到家中，那天早上打扰他睡觉的那个电话中传来的声音。
孙源升。
斯闻已经太久没提起这个名字，也太久没有提起实验给他带来的折磨，以至于骗过了虞筱阳，太多的事情挤到了一起，才让他几乎忘记。
而斯闻没有，他只是一直在忍耐，独自吞下本不该属于自己的苦果。
孙源升！
虞筱阳恍然大悟，原来斯闻在危机来临之前竭尽所能的来守护这所房子，他们的栖身之地。可是被锁上的房门就这样被自己轻而易举的撞开，有备而来的孙源升又怎么可能被小小的一个门锁阻挡在外？
或者说，他已经十拿九稳的确定了斯闻接下来会不出所料的丧失行动能力……
他不敢再接着想了，如鲠在喉的苦涩感不断蔓延，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冲到了楼下。
他正复盘着阮狄告知自己的信息，她说斯闻大晚上要借车去警局，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有了周临溪的消息，而是要去找父亲，告诉他孙源升来过了。
可是孙源升会这样放过斯闻吗？
此时的虞筱阳正要去值班室查监控，与此同时他也在担心，老奸巨猾的孙源升会不会把沿途的监控摄像头给破坏掉，至少这也是一份证据。
“哎，大哥哥！”
虞筱阳坐在电动车上突然刹车，他认出来，是之前多巴胺偷溜出家时，无意跑到人家家里，隔壁单元的那个小女孩。
“怎么了妹妹？我现在有点急事，你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虞筱阳忘记她叫什么名字了，可他倒是希望这小女孩能告诉自己什么有用的消息。
“嗯就是，那个猫猫，你们之前养的猫猫，安安……它，它昨天晚上突然又出现在了我家窗台上，还有其它猫猫，大橘黄猫猫！他们现在在我家里呢。”
即使她语言描述的不清楚，虞筱阳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可是当务之急这两只猫也顾不过来。
“谢谢你了，那它们就先麻烦你们了，哥哥先有事就走了啊！”
小姑娘还想问虞筱阳什么时候能回来，她想和斯闻一起做作业，只是虞筱阳的心思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他现在立刻就要去监控室揪出孙源升的影子。
把来意和保安员讲了之后，他就迅速调出来昨天下午五点以后的监控，没想到孙源升硬是不做任何措施，就大摇大摆的进了楼栋，身后还有两人紧跟着他，应该是保镖之类的。
看到这里，虞筱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开一看，发现是林麟霖的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