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昊天看着姜辽,神情认真的说道:“你们刚刚说我通过了天机门考验,那便是天机门门主,身为门主,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姜辽怔了怔,忽然大笑起来。刚才看出龙十八是龙家子嗣后,在公输净的授意下他虽然暂时服软,可心里却压着一股邪火,如今看到叶昊天居然不识好歹的得理不饶人,顿时就控制不住了。
“哈哈哈,大陆之上,自封天机门门主的何止上百家,你以为你真的就是门主了?”
自天机门被灭之后,近几十年来有不少天机门残余弟子打出天机门旗号,自封门主,彼此间为了谁是天机门正统的身份明争暗斗,最后只有公输,姜,鲁,姬四家胜出,但他们各自为营,互不干涉,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门主和长老,如今叶昊天虽然暂时经受住了考验,那也不过是又多了一个新生的天机门分支罢了,别说是对这四大家族,就算对其他天机门分支也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利,叶昊天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人觉得可笑就不足为奇了。
“是的。”叶昊天脸上的神情更认真了:“从今天起,天机门只有一个门主,就是我叶昊天。”
公输净脸色一僵,看着眼前的少年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再想到今天发生的种种,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句话,老夫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想向我四大家族发起挑战?”
沉默了片刻,公输净缓缓说道。
叶昊天盯着公输净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输者向胜者臣服,否则,滚出天机门,永世不得使用帝装术!”
公输净重新打量着叶昊天:“好大的口气。不要以为和龙家马家攀上了关系就可以目中无人,他们可以保你平安,但在帝装术上,你还差的太远。”
这句话无疑道出了公输净中止考验的原因。
叶昊天道:“就像你们之前不承认我是天机门弟子的身份一样,我现在也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天机门长老,既然你们的考验结束了,那我的挑战就从现在开始,公输净,姜辽,姬南初,鲁卡,你们可敢应战?”
冷漠的声音传向四周,安静的人群再起波澜。
疯了,真的疯了。
没有人想到叶昊天居然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挑战四大家族。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叶昊天在安阳城开宗立派,必定会遭到公输四家的打压,有不少人是抱着看叶昊天笑话的态度入场的,如今,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不但没有被打倒,反而以暴烈的姿态反击,不给公输净四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当场发出了挑战的声音。
修行界的挑战有许多种,一般来说都是以武斗的方式为主,然而帝装师之间的挑战考验的却并非武力,而是在帝装术上的天赋和造诣。
公输净四人在安阳城颇有名望,四品帝装师的身份和实力足以赢得千万修行者的尊重,叶昊天名不见经传,虽然刚才的三品帝装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有人甚至预感到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修行界很可能又会多出一位圣帝装师,但他现在毕竟太年轻,又怎么可能在帝装术上和公输净几人对抗?
叶昊天的公开挑战让公输净四人全都楞了一下。
“不知道你想以哪种方式对我们四人发起挑战?”公输净道。
叶昊天道:“天目,镇山,甲御。这是考验天机门弟子在帝装术上的造诣和实力的最常用办法,也是长老考核的标准之一,叶昊天今天就用这三项挑战你们四人,输了,我会解散天机门,从此不再以天机门弟子自居,终生不再使用帝装术!”
在开宗立派的第一天,叶昊天居然说出这种话来,让周围人再次震惊无语。
公输净皱起眉头,对叶昊天的狂妄虽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却并没有让他失去理智。恍惚间,他心里不知为什么居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不安感。
在公输净沉默的时候,姜辽已经迫不及待的接下了叶昊天的挑战,此情此景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输净自然也不会拒绝,可当他跟随叶昊天,走进偏院的一座大厅,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
这座大厅长八十米,宽五十米。
厅里一片空旷。
最里面靠墙的地方摆放了两排高大的檀木架。
每排架子又分成十二层,每层有五十个暗格,每个暗格里都插着一支银白色的蜡烛。
两排檀木架相距五米,正前方三十米处各放着一把精致的青铜椅,铜椅上布满了符纹法阵,在正对着椅子的上方,悬挂着一张倒插着十八柄尖刀的圆盘。
圆盘由玄铁铸成,重量一个至少有三千斤,用一条铁链倒挂在梁顶的几个齿轮上。在齿轮中间分出数百道银丝,贴着顶棚蔓延到对面墙壁下的檀木架子深处。
公输净之所以心生寒意,是因为他从这套装置上看出了叶昊天显然是事先有备,早就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天机门帝装师有三套检测帝装术实力强弱的特制装置。
厅里的的檀木架和青铜椅就是其中的一套。
它的作用是检测帝装师目力的强弱,厅里的阵法机关启动后,铜椅上方的玄铁倒刃圆盘会随比试者实力强弱降落,根据下落距离的长短来判断被检测者的实力高低。
不过平日里椅子上方悬挂的并非倒刃圆盘,而是普通的石板,失败的一方就算被石板压住头顶也不会受伤。
而眼前的测试显然已经变了味道,那倒刃圆盘一旦落下,椅子上的人就会被扎出十八个血洞,这是生死比拼。
“这第一项比试,名为‘天目生死椅’,检测的是帝装师的目力。”
“对面有两个千机檀木架,每个架子上放有六百根蜡烛,其中的五百八十支蜡烛的灯芯由十七根细线捻成,另外二十支中有十支的细线是十六根,剩下的是十八根。”
“比斗开始后,坐在椅子上的参赛者谁最先找出那二十根与众不同的灯芯,谁获胜。”
“每找对一支,对手头顶的圆盘就会下降三寸,找错一支,下降的就是自己头上的圆盘……如果一方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把那二十支全部找出,圆盘上的锁链就会自动断裂,三千斤重的玄铁配上十八兵尖刀,砸中头顶对一名念师来说,会是什么结果想必不用我说,你们也能想象的到。”
听了叶昊天的这番话,身后的大多数客人全都变了脸色。
四场武斗结束后,许多人都以为接下来的检测应该不会再有流血死亡的情况出现,如今看到道道悬挂在房梁上的利刃,他们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面对公输净四人之前的强势威胁,叶昊天的反击怎么可能会以温柔的手段收场?接下来的三场比试或许不会有真枪实刀的短兵接触,但个中的凶险怕比之前更甚。
最令人人感到心悸和钦佩的还是叶昊天的胆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与人搏命的无畏魄力的,如果想的更深一些,那就说明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帝装师有着战胜对手的强大信心和实力!
叶昊天,难道是四品帝装师?!
公输净几人的脸色有些发白,他们没有想到叶昊天会用这种方式比试目力。
同为天机门弟子,‘天目生死椅’的考验他们比外人有着更为深刻的体会。
人一旦坐上那把铜椅,身体就会被椅子四周弹出的机关锁住,想中途逃跑都无法做到,只有极少数的天机门弟子才知道当初设计这套铜椅的那名天机门首领负责的是刑狱和审讯犯人。
这本就是为了满足那名首领某些畸形爱好的刑具!
可是到了现在,公输净四人已经骑虎难下,即便心里再如何忐忑不安也只能咬着牙往前冲了。
讲解完比试方法,叶昊天让公输净等人检查檀木架上的蜡烛,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他第一个走到一张铜椅前坐了下去。
果如公输净几人所料,椅子的扶手和靠背在叶昊天坐下去的瞬间忽然弹出了十几道金属条,将他的身体牢牢固定在了椅子上。
“第一场比斗,谁先上?”
叶昊天扭头看向公输净。
“我来!”
极少开口的姬南初面色阴沉的走到另一张椅子前,一屁股坐了上去。
站在不远处的公输净看着叶昊天的背影眼睛里寒光闪烁,忽然有种想骤然出手将叶昊天一击灭杀的冲动。
公输净是五境念师,此时叶昊天的身体被铜椅锁住,根本无法挪动,他如果突然出手,有十成的把握将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天才帝装师轰杀成渣,可犹豫再三,藏在衣袖下的双手握拳松开,再握拳,最终也没敢出手。
在公输净的左后方,东皇斜着眼睛盯着他,环抱在胸前的指尖有一缕肉眼无法察觉的灵元随着公输净放松的身体悄然隐去。
比试开始的很快。
随着姬南初的落座,檀木架上的蜡烛在机关的控制下开始变换位置。
六百支完全相同的蜡烛同时移动,入眼的只是白花花一片,当打乱顺序的机关停止运转后,已经没有一个人还能分辨出它们之前所处的位置了。
阵阵呼啦声响中,大厅四周的十八扇百叶窗上同时盖上了一层密不通光的窗帘,那两扇大敞四开的青铜门也缓缓闭合。
厅里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两个书架上总共一千二百支蜡烛却在这一瞬间不分先后的无火自亮。
烛火如豆,不过照亮了墙壁前不足半米的空间,可悬在半空中的那三十八尖刀,却在烛光的照耀下发出了幽暗阴森的寒光,似乎随时都会当空砸落。
这是安阳城各大贵族宗门的代表第一次看到天机门弟子天赋实力的大比拼,一个个紧张的血流加速,心也提了起来,他们运足目力盯着檀木架上的蜡烛,却怎么也无法看出其中的差别究竟在何处。
“蜡烛的灯丝比头发粗不了多少,如果一个人能在三十米外,从六百支蜡烛中找出那只有毫发之差的二十支,单凭这份目力,就比本院的帝装师高出了不止一筹。”
张良站在人群中,看着墙下的蜡烛心里说道。
他的目力已经提升到了极致,烛火下了灯芯在他的眼瞳深处缓缓放大,却依旧看不出相互间的不同之处,就在他心生感慨的时候,一张木架上的一支蜡烛突然灭了。
铜椅上有法阵连接着木架上的暗格。
测试者选中目标后可以通过法阵上的符线控制蜡烛。
烛火的熄灭意味着那名测试者已经选中了目标。
几乎在那支蜡烛熄灭的同时,姬南初头顶上的房梁突然传来一阵咯吱吱的机关启动声响,倒刃圆盘猛然下降了三寸。
即便再努力克制内心的激动,厅里还是响起了一片低呼。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能够想象的到叶昊天居然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找出了一支特殊的蜡烛。
目力练习是帝装师的必修课程,对场内大多数帝装师来说,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从三十米外辨别两支蜡烛的差距也并非无法做到,但从六百支蜡烛中辨别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要知道,架子上的蜡烛并非固定不动,它们不再移动方位,却一直在匀速旋转,这种比试中修行者的神识根本无法发挥作用,凭借的只有常年不停的苦修,叶昊天不过十七八岁,即便他从出生的那天就开始练习凝神术,又怎么可能比得上年过半百拥有四品帝装师实力的姬南初?
天赋?唯一的解释就是叶昊天拥有某种可以增强目力的天赋能力!
姬南初心神俱颤,倒刃圆盘坠落的声音就像一柄铁锤重重锤击在了他的心底。
他是姬家长老,在凝神术上的修为是除姬家家主外最高的一人,也是同行四人中唯一一个把凝神术修炼到四十倍大成级别的四品帝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