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怀疑是,是有人给秦氏下了药……”
简嬷嬷虽然亲口说出了这猜测,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柳浅浅既然当着他们二人说这件事,自然也没有避讳的意思,“我也进了误区,之前觉得,是先皇不喜皇上,便随便指了一名寻常的官家女子。”
“所以皇后蠢笨,容不得半点儿人,那时,我也没有多想……”
这话说的可太直接了,简嬷嬷微微低下了头,避免自己表情失态。
“如今我再一想,”柳浅浅叹了一口气,“皇家之事,再小也事关朝局,就算先皇再不喜欢皇上,总归是他赐婚的女子,如果皇子妃丢了皇家的颜面,先皇也难免被人诟病……”
柳浅浅推敲着自己的分析,下了结论。
“所以秦氏定有被先皇看中的地方,也许……”她轻轻笑了起来,“前几年金陵城里盛传,皇后娘娘最是端庄大度,如今一想,应该也是真的吧?”
诗忆这会儿也是听明白了,眼睛瞪的大大的,“所以,所以主子的意思是,皇后从前是真的端庄大方,如今却动不动就暴怒生气,这些……都是遭人陷害了?”
“娘娘觉得是谁?”简嬷嬷压低了声音问道。
柳浅浅若有所思,微微叹了一口气,“除了容妃,我再也想不到别人了。”
简嬷嬷乍听之下,只觉得不可能,头越摇越快,“怎么会?容妃娘娘与秦氏最是亲近了,她两嫁给皇上之前就是极好的闺中密友,如何……如何……”
说到最后简嬷嬷竟然说不下去了,假如秦氏遭人构陷是真的,不知不觉中能做到这件事又不被察觉的人,可不就得是亲近的人吗?
诗忆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生疼,好像思考过虑之后,“主子,那我们……”
柳浅浅的两只手合拢在了一起,下巴轻轻贴在指尖上面,轻声一笑,“我们?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诗忆显然没想到柳浅浅会这么说,有些愣住了。
简嬷嬷听柳浅浅这么一问,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是,与我们没有丝毫的关系。”
柳浅浅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呢喃着,“不管是秦氏自身的问题,还是容妃做了什么,都是与我们没有关系的。”
“主子……”诗忆有些担忧,忍不住伸手去帮柳浅浅拉拢了皮裘。
柳浅浅看着诗忆脸上的担忧,反而伸手点在她的额头,慢慢的教导,“身在后宫,本该步步为营,处处小心,她曾是皇后,身上的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同样的,危机也越大……”
简嬷嬷点头,“娘娘说的是,自己不谨慎,怪不得别人的。”
“如果自己不能保护好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柳浅浅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想起那日在奉天殿,近在咫尺的匕首,和……宇文煜将自己尽数护在怀里的一幕,心跳不由快了几拍。
“这也……这也太可怕了……”诗忆听着,心有余悸,虽然没有发生在柳浅浅身上,她却没来由的担心起来。
她努力消化着这些事情,以前只当作进宫好玩,没见识过皇宫的模样,如今有机会身处其中,好像撕开了光鲜亮丽的外表,看到了里面不为人知的阴暗。
“只是,这件事情虽然与我们没有关系,”柳浅浅话锋一转,目光透过半掩的窗子,看向干枯的枝头,“还是得找机会查清楚的好,总归也避个险,别让类似的事情在昭和宫重演了。”
诗忆和简嬷嬷都是认真的点了头。
藏在暗处的东西,防不胜防,可是这危险一旦摆到台面上来,柳浅浅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破局的办法。
“主子,那我们要怎么做?”诗忆问道。
“什么都不用做,”柳浅浅站起了身,扯了一下肩膀上的皮裘,轻轻迈开步子,就往屋外走去,“等就好了”
“……现在后宫的眼睛啊,都在我身上呢。”
如今后位高悬,后宫的大大小小,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
宇文煜眼下要处理的事情不少,臣子递上来了的折子都堆成了小山这么高,孙公公已经连着好几次,弯腰去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折子了。
他的桌案之上摊开了五六个折子,统统都是请皇上立后的荐折。
宇文煜拿起一个扫了两眼,就把它丢回了原处,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孙公公眼看着皇上心气不顺,却也无能为力,这些文武大臣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一个两个都开始关心起立后的事情,一会推荐李昭仪,一会推荐周婕妤,偏偏没有人推荐婉贵妃,也不知道皇上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孙公公只好让自己低着点头,别惹眼,少去看皇上愈来愈压抑的脸色。
“庄大人求见!”
门口公公的通传响起,孙公公松了好大一口气。
庄夏也许感应到孙公公的内心似的,脚步很快,几乎是门口的侍卫一开门,他的人就穿过了门缝挤了进来。
“微臣庄夏,参见皇上!”
庄夏双手抱拳,利落的跪了下去,刚巧一本折子从高处落到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把跪着的庄夏吓的一激灵,小心翼翼的抬头往皇上的方向看过去。
还没看清人,就见孙公公相当熟练的走到跟前,把地上的折子捡了起来,重新放到了那一叠“小山”之上。
宇文煜搁下自己手中的奏本,“起来吧。”
庄夏这才反应过来,那本奏本是不慎跌落的,而不是皇上用来扇他的东西,他心有余悸的偷瞄了皇上一眼,才清了清嗓子,“启禀皇上,有线索了。”
宇文煜并不意外,闻言点了点头,“嗯。”
“皇上此计绝妙,微臣实在佩服,”庄夏恭恭敬敬的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户部官员借着派发秦家金银珠宝、调查真假的名义暗访……”
“刑部的官兵照例巡逻,不断压缩那群贼人的活动范围……”
“……一明一暗之下,微臣很快找到几处屋宅,排查之后,只有一处屋宅,里面的人对秦家的事漠不关心,对金银珠宝也弃之如敝屣,每日也只有采买的佣人会进出府……”
宇文煜听到这里,也是难得没有吝啬,夸赞了一句,“不错,在哪?”
庄夏显然也是偶尔被夸,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自己的鼻子,“回皇上的话,在城东观音庙后的街巷里。”
宇文煜也不作表示,听完话之后只是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庄夏。
庄夏尽管心里直打鼓,自己查到了地方却没有任何动作,还眼巴巴的跑进宫里,横竖是瞒不了眼前这个人的,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口,“微臣想问皇上借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