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大几个小时。
魔都距离金华，实在是太远了。
偏偏，一路上苏白都在想着那颗可能存在的俄罗斯彩蛋，
叫一个心潮澎湃，
愣是睡不着。
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凭借自己的判断，去有意识地找寻一件古玩，
而不是在系统的引导下，去捡个漏就算完。
能不激动吗？
不过，这还是次要原因，主因是肖城的嘴，从开上高速开始，那嘴巴叭啦叭啦的就没停过。
“专心开车啊肖少。”
苏白叹息一声，开口打断了耳边的嗡嗡嗡。
肖城这路上，跟灌了八罐红牛还是八倍牛磺酸蓝罐版本的一样，完全控制不住，车轱辘话翻来覆去的说。
这一次，他倒不是纯为抱大腿，而是在简单打听清楚苏白是去找那颗其实跟案件没什么关系，又是真实存在的俄罗斯彩蛋之后，
给孩子兴奋的。
肖城讪笑：“我这不是兴奋嘛，哈哈哈，主要是为苏姐高兴啊。”
苏白又叹了一口气：“不就一颗俄罗斯彩蛋吗？哪怕就是失踪的那八颗之一，上千万美金，对你家来说也不算什么吧？”
“你家老爷子这次投入你们家族基金，坐等升值的物件，单价几千万的就不在少数。”
“也没见你这么激动啊。”
肖城先是一想也是，再想又不对，反驳道：“苏姐，那能一样吗？”
“那些是我家老爷子真金白银买的，先不说绝大多数都是被人坑了买贵了，还踏马不是经我手买的，压根就没有爽到好不？”
“这回不一样，是我跟着你捡漏去，真捡到了，啧啧啧~~”
肖城一脸爽到了头发丝的样子，踩起油门都得劲儿。
苏白情不自禁地抓住了车顶的扶手，感受着磅礴的推背感，整个人都不好了。
几个小时后，
还是下午，傍晚都还没到，
肖城和苏白就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面前就是巍哥和巍嫂经营的农家乐。
“呕~”
苏白干呕了两声，扶着车门，弯了弯腰，满心都是后悔。
太难受了。
肖城控制不住放飞自我的结果，就是这一趟速度快到跟邢队从魔都赶过来抓捕的差不多了。
耗时接近！
全程……
苏白就没见时速低于140的时候，偶尔180起飞。
真是要了命了，
苏白甚至有小时候坐长途车，过山路去学校读书时候的体验，
恨不得吐出来的水都是绿的，全是胆汁。
“不行，我得自己去买辆车开。”
“不能再指望别人开车了。”
“太可怕了。”
苏白嘴巴里直泛酸水，下定了决心。
她这番话，不仅仅是停留在心理活动，而是货真价实地说了出来。
对着直播的镜头。
在进入金华地界的时候，苏白就已经开启了直播。
这会儿，已然有上万人在线围观她发奋立志要买车了。
一只桃子精：【保时捷4S店员工：在线感谢肖少为我们送来大客户。】
霍格沃兹靓仔：【保时捷出多少广告费，我劳斯莱斯给两倍。】
网名太难取：【没想到肖少放飞自我，居然把苏神吓到要买车了，有辣么吓人吗？】
肖城殷勤地递过来矿泉水和纸巾，同样在问：“苏姐，有那么吓人吗？我没感觉到啊。”
“赖我赖我，回去我一定注意。”
……你当然没感觉了，开车的人不晕车没听说过吗？
苏白甩飞过去一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接过矿泉水和纸巾，
漱口、喝水，顺便用纸巾洗了把脸，才算有了点精神。
“活过来了……”
苏白脸上、唇上重新有了血色，带着直播镜头，重新“看”到了农家乐。
下一秒，
直播间里一片惊呼声：
【这什么鬼？农家乐？看着像是鬼宅。】
【那红红的是啥？哦，油漆啊，黄黄的呢？靠，我不想知道了。】
【“欠债还钱”、“夫债妇偿”，还有大字报，这个巍哥是欠了多少啊。】
【……】
农家乐此时看上去确实是惨不忍睹。
明明就一星期上下没看到它，
感觉却像是经历过了好多年。
苏白当然是早就看到了，只是之前难受得很，就没有细看，这会儿一观察，她也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
这地方，已经没法住人了。
窗户、门……，但凡有玻璃的地方，全被砸得稀碎；
墙壁之类的，但凡能写字的地方，全部用红油漆写满了大字报……
更有什么臭鸡蛋、粪水之类的，泼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猪肉和海鲜在大夏天的厨房里烂足了一整天的味道。
“呕……”
苏白作呕了一下，接过肖城殷勤递过来的口罩戴上，
感觉才稍稍好一点。
“有人吗？”
“砰砰砰~”
肖城一样戴着口罩，找个勉强干净点的位置，用力地拍门。
好几分钟过去，
农家乐里一片死寂。
“咳咳~”
苏白干咳两声，吸引了肖城的注意力，再用手指了指墙上的那些“欠债还钱”的大字报。
肖城一拍脑袋明白了过来，改为大声喊：
“巍嫂，是我肖城啊。”
“不是来讨债的，开开门。”
喊了两声，农家乐里传来门被打开的“嘎吱”声。
还真在……
苏白眉头一扬，精神稍稍振奋了起来。
她让肖城那么喊，本来也是想着试试，说不定巍嫂就是不敢见讨债的人，假装听不见，人说不定是在的。
本来没抱希望的，苏白都做好拿肖城当人肉梯子，来个翻墙的打算了，
不曾想巍嫂居然真的在，也真的开门了。
农家乐最外面的门打开，巍嫂拖着一个行李箱，一副疲惫麻木的样子走了出来。
也就一星期不见的巍嫂，看上去至少老了十几岁，本来仔细梳理的头发乱成了一团，肉眼可见的白头发一根根凌乱地散着。
如果再算上浮肿的眼袋，发青的脸，苍白起皮的嘴唇，无神的眼睛，颓然的精气神……
说是巍嫂她妈妈都有人信。
她带着凄容说道：“原来是肖少，还有苏老板，我还以为又是来讨债的。”
“我都不知道，原来家里欠了那么多钱，我什么都不知道……”
肖城看巍嫂有点祥林嫂的架势了，连忙打断道：“巍嫂，巍哥没欠我们钱，我们来找你是有其他的事。”
说完，他扭头看向苏白。
苏白叹了口气，说道：“巍嫂，我们是来买火腿的。”
巍嫂苦笑：“我们家的火腿还有人敢吃吗？”
“也就是你们来得早，再晚一点，就找不到人了……”
她行尸走肉般地在前面引路，走到了一处宽敞、通风的仓库外停下脚步，用力地一推门。
“嘎吱~”
仓库的门缓缓打开。
内里阴暗，顶上垂下一根根的铁钩，吊着一根根的火腿，
估摸着是开门的动作导致的内外空气交流，
火腿一根根地晃动了起来，配上阴暗的光线，霉菌和火腿的味道，
恍惚间，就像是倒吊着一个个的人……
苏白：……
肖城：……
两人谁都没往里面走。
直播间里，更是吓尿了一大片人。
【妈妈问我没事干嘛看恐怖片。】
【正在上班的我一声大叫引来了老板\/大哭】
【我好像看到了高老庄——西游降魔版本。】
【恭喜苏神，转型灵异主播成功，撒花~】
神踏马的灵异主播……
苏白不想看直播间里乌烟瘴气的发言，问道：
“巍嫂，你刚才是说要出远门？”
她目光落到巍嫂的行李箱上：“避一避也好，巍哥的事情，不关你的事，
换个环境，重新开始，日子还是要过的。”
巍嫂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这么多天来，
还是第一个人跟她说，不关她的事。
她的什么都不知道，
好好的日子，一下子就没了；
好好的男人，挟持她当人质，还被打死在她面前……
巍嫂感觉就像是肥皂泡破灭了一样的幻灭感。
“谢谢你，呜呜，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她抹着泪，扔下仓库的钥匙，拖着行李箱就要往外走。
肖城诧异地叫住她：“巍嫂你去哪，等一下啊，我们选完火腿还得给你钱呢。”
巍嫂脚步一顿，摇头道：“不用了，随便挑，走的时候也不用锁门，我还要赶飞机，就不陪你们了。”
言下之意，苏白听懂了。
她是压根不敢停留，生怕回头被要债的人给堵住了。
苏白上前两步，诚恳地道：“巍嫂你留个联系方式，我回头让肖少把钱打给你。”
不给巍嫂拒绝的机会，苏白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这些火腿，我全要了。”
“钱一分不少的，会打到你的账户上，肖少买单。”
“巍嫂，日子还是要过的。”
她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
不知道是苏白的诚恳呢，还是愿意全部吃下仓库里火腿代表的金额不是小数目，
巍嫂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留下了电话、地址，然后拖着行李箱就走了。
苏白那句“肖少”买单的话，让巍嫂完全没有怀疑她们会不付钱。
那么大一个度假村就在隔壁，肖少有多豪，巍嫂还是知道的。
放心得很。
肖城对那句“肖少买单”，不仅没有半点不满，反倒喜笑颜开地连连点头，就差当场拿出手机付款了。
要不是苏白用眼神制止，他就真的那么干了。
随即，
农家乐里，只剩下苏白和肖城二人。
肖城摩擦着双手，挽起袖子，道：“苏姐，我们从哪里开始？”
他没有多看挂满火腿的仓库，
以为苏白说要买火腿，就是个由头，让巍嫂放他们进来。
肖城进来的几分钟里，一直在开动脑筋，想着找什么由头，好让巍嫂同意他们掘地三尺。
没想到巍嫂急着离开，这下倒好，省得麻烦了。
肖城在问出口的同时，目光如电，扫遍了半个农家乐，想要找点趁手的家伙什，像是铲子之类的，好方便挖坑。
这时，
苏白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什么哪里开始，不就在面前吗？”
“啊？”
肖城愣愣地回过神，循着苏白的目光，望向了仓库里面悬挂着的上百根火腿。
难道是……
苏白默默地扶了扶眼镜，
【扫描】的结果，瀑布般地在投入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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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0元……元……3350元……8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