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从皇后身上，转移到了朱仲钧身上。
片刻之后，他哈哈大笑。
太后则面无人色。
“逆子，你这逆子！”太后嘶哑的叫骂着。
“逆子”两字，让朱仲钧暴躁起来。
“你害死我祖母，又害死我爹爹，你就是逆贼！今天，我便杀了你，给我爹报仇！”朱仲钧道。
“畜生，你敢！”太后急红了眼睛，眼泪扑簌簌落下，“你不敢，你不敢杀哀家……”
“你若是不怕我爹娘在底下怪罪你。”朱仲钧冷冷说道，“那我就敢。”
太后气得吐血。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双腿直抽搐，倒在了床上。
太医进来诊脉，说她受了刺激。
皇帝就让她赶紧躺下歇息。
太后仍是满腔愤懑。
朱仲钧和他的护卫们，守在了外面。
皇帝把他留下来，肯定是要询问他，昨晚的事，是否真实，他是否参与了。
朱仲钧没有隐瞒。
他说：“父皇，这件事是假的。母后怎么会害儿臣的嫡长子呢？”
他的解释，让皇帝稍微宽心。
不是朱仲钧做的，那就没有危险了。
“你先下去歇着吧。”皇帝对他道，“你年纪尚幼，朕会尽快选个贤德的女人，替你娶妻立业的。”
“父皇，不必了。”朱仲钧道，“儿臣暂时没有立业的念头。”
“朕是为你考虑，免得耽误了你。”皇帝不悦道，“朕是为了你好。”
“可我有媳妇了啊。”朱仲钧道，“儿臣和我媳妇恩爱，不愿意纳妾。况且，您给儿臣找妻子，儿臣未必满意。”
皇帝沉了脸，不悦盯着朱仲钧。
他眼里闪动着寒芒。
朱仲钧却丝毫不惧。
父子俩僵持着，谁也没说话。
良久，皇帝缓了脸色：“朕给你三个月的期限，到时候你若是没有娶妻，朕就赐婚给你。”
朱仲钧道是。
然后他告退。
等出了乾元宫，朱仲钧才深深舒了口气。
顾瑾之瞧了瞧他，问他：“皇兄，母后到底做了什么？”
“母后给儿臣下毒药了。”朱仲钧道，“她想让儿臣断子绝孙。幸亏当初咱们防范，不曾饮用过她的毒酒，故而我命硬克妻。母后的计策，落空了。”
顾瑾之骇然。
她的额头冒汗。
“她为什么这般丧心病狂？”顾瑾之问。
朱仲钧叹了口气：“母后一直嫉妒皇嫂，连带着对你也厌恶憎恨。她巴不得儿子死掉，好独占儿子的财产。儿子已经成年了，她又想控制儿子。”
顾瑾之听罢，半晌没言语。
她想到了前世那些争宠的妃嫔，手段狠辣。
她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惊恐。
这辈子，她还活着，还能改变前世悲催的命运吗？
顾瑾之不敢赌。
因为她输不起。
“皇嫂不是说，你和皇兄不合吗？”顾瑾之突然换了个话题，问他。
“是不合。”朱仲钧道，“可儿臣不能违背伦理。”
顾瑾之点点头。
她想起了太后的那句“孽子”。
“你既不喜欢我，何苦非要和我在一起？”顾瑾之轻声问，“你如果娶了别人，我或许就不再纠缠你。可你偏偏喜欢的人是我。你这样逼迫我，就不担心伤害我吗？”
“那么，我只能娶你了……”朱仲钧低垂了头，喃喃说道。
他的嗓子有点干涩。
“你喜欢我哪里？”顾瑾之问他，“我的性格很奇怪。我不像你皇兄那样温润尔雅；我脾气火爆冲动。”
朱仲钧摇摇头。
“没人说你坏话。”朱仲钧答道。
“你就是嫌弃我的缺点？”顾瑾之道。
“嗯。”
“可惜你现在才知道……”顾瑾之轻轻咬唇，“你以前为什么总是欺负我？”
“因为你傻。”朱仲钧笑道，“那些年我骗了你，你就记恨我。”
顾瑾之的鼻头发酸。
她扭头，看向窗户外面。
她的心绪复杂。
“你是不是很恨皇后，所以帮她做事？”顾瑾之继续问。
“是。”朱仲钧道，“父皇的皇位，本该是她的。是她不择手段抢了过来，她害死了我父母。我不能原谅她，更加不能忍辱偷生。
父皇的确对她仁慈，可我不会。她的存在，就是阻挡我的路。她越想坐稳那个位置，就越是会弄得朝野混乱、百姓民怨沸腾。这种情况之下，谁都保不住她的。
我不仅仅要她失势，我更要取代她的地位，让她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不能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顾瑾之沉默良久，轻声道：“你真是……”
她想说朱仲钧真残酷。
可是她最终没说出来。
“……你自己好自为之。”顾瑾之叮嘱他，“别惹祸上身，你要知道，你将来是要承袭皇位的。万一闹得不好，会有灭顶之灾。”
“嗯，我明白的。”朱仲钧道。
他们俩回了内殿，朱仲钧就拉着顾瑾之睡觉。
他们俩一整夜都相拥而眠。
翌日早起，朱仲钧就被召进宫，去见永熹帝。
朱仲钧进入御书房的时候，太子和三皇子也在。
“......父皇，儿臣请旨去江南督查。”朱仲钧开门见山。
太子就皱眉，看了眼父皇。
太子心中疑惑极重。
昨晚，他刚回京，父皇把朱仲钧宣进宫，就说他忤逆犯上，打他板子。
结果一顿板子挨完，父皇居然没惩治朱仲钧，反而同意他离京。
太子感到莫名其妙。
而朱仲钧此举，显然也是针对太子的。
皇帝道：“你不是说，不去江南吗？”
“儿臣想去。”朱仲钧道，“父皇，儿臣不是鲁莽之徒。”
“朕知道。”太子道，“但你去江南做什么？难道要亲自去抓捕太后和皇后的奸夫吗？你这样一去，岂不是把事情闹大了？”
皇帝沉吟片刻。
太子又补充道：“父皇，皇祖母是您唯一的姐妹，你也不想闹翻天吧？”
皇帝就沉思起来。
顾瑾之看得分明，皇帝似乎犹豫了。
朱仲钧趁机道：“父皇，儿臣愿意戴罪立功！”
皇帝看了眼太子。
太子也劝皇帝。
皇帝就道：“你既有孝心，那你就去吧……”
太子就松了口气。
朱仲钧走后，太子和三皇子告辞，回了东宫。
“父皇怎么突然要派五哥去江南？”三皇子问太子，“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太子冷冷哼了声：“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