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之就笑了起来。
她抱住了他。
“我知道。”顾瑾之道,“我没把她放在眼里。你知道吗?我连皇帝都敢骂!你瞧瞧她现在。”
朱仲钧哈哈笑了起来。
顾瑾之又捶他,说他欺负她。
他任由她撒娇。
半个月的期限,终于到了。
皇帝的册封典礼如期举行。
顾瑾之一直记挂着顾瑾瑜。她没有去观礼。
朱仲钧则没有去。
他坐镇皇宫。
等典礼过了,天色渐暗,他命人请来了太后和顾延韬等人。
他先把顾瑾之送回顾园。
然后。他去找了皇帝。
“父皇,太后今日告诉孩儿,我若是纳妃,要选您母后娘家的堂兄弟之女。”朱仲钧开门见山道,“您看呢?”
皇帝愣住了。
“太后娘娘糊涂。”皇帝脸色冷淡,“阿璟,你是不是也糊涂了?这种事,岂是随便议论的?”
朱仲钧的态度。让他非常满意。
皇帝的目光闪烁。
朱仲钧却似没注意,仍是认真道:“太后是为我好,我知道的。我不是要违背太后的旨意,而是这件事牵扯到了宋盼儿。我母后和太后都希望我纳妃。
她俩不同意。孩儿又无法抗衡母后的威严。父皇,您也是这般认为?”
皇帝脸色微沉。
太后的确是他的枕边人。
朱仲钧不是太后的儿子,他不信任他,也是正常的。
而太后对朱仲钧好,是有私心的。
“太后不过是一厢情愿。”皇帝板着脸道,“阿璟,朕也希望你能成家立业。你母后不过是替你操办罢了。你也大了,不能像幼时一样胡闹。”
朱仲钧笑容温润。
他的声音,透出浓浓的悲哀:“父皇,我知道您疼爱母后,可我不是母后的儿子……”
“够了,别胡闹!”皇帝厉喝。
“父皇,我没有胡闹!”朱仲钧神情激动起来。“我的病,已经治愈了,我活到了二十六岁。我有了妻子。可母后呢?您知道我母后的苦衷吗?她当初生产我的时候,伤及了元气,身体孱弱至极,需得调养五年。
而后,她又被废黜贵妃之位,贬为庶民。母后的苦楚,我比谁都清楚。她是为了谁啊?她是为了我!”
皇帝脸色变幻莫测。
他的眸光深邃,看不出情绪。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朱仲钧跟过去,继续道:“您可以宠溺她,我不反对;您可以宠溺我母妃。但我们俩不能相互干涉。我母妃不管我,是因为我的性格不合适她。我母后如果有个万一,您会后悔的!”
皇帝突然转身,用力掴了他一巴掌。
朱仲钧的左颊高肿,嘴角渗血。
“混账东西!”皇帝怒吼,“朕何曾说过要干涉你的婚姻?”
朱仲钧捂住火辣辣的脸。
他抬起头。眸子里全是愤怒,眼眶通红,却倔强忍耐着:“父皇,我不能让我母后寒心!”
说罢,他转身就往外走。
皇帝冲着他的背影喊,让侍卫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他不想再听朱仲钧的话。
那些侍卫都退缩了。
顾瑾之站在院中,静默望着屋檐上方的灯笼。
朱仲钧从屋顶飞了过来,落在了她身边。
他的唇瓣有点苍白,眉头紧蹙,显然刚才挨打了。
“怎么还不休息?”他问。
顾瑾之伸手,帮他轻轻抚平皱褶:“担心你呢。怕你和陛下吵架。”
朱仲钧握住她的手,低声叹气。
两人并肩走向屋内。
路上遇到了丫鬟婆子,他们纷纷避开。
顾瑾之挽着朱仲钧的胳膊,小鸟依人。
两人的亲密关系,整个侯府皆知。
顾瑾之自己不觉得有什么。
朱仲钧却不喜欢别人看到。所以他和顾瑾之之间的亲昵,很少让人看到。只是顾瑾之每次见他,总是亲热地挽着他的胳膊。
朱仲钧虽然不乐意,却也没拒绝。
此刻,丫鬟婆子都避开了,他却有点不舒服。
他将顾瑾之的胳膊拉下来,道:“明早还要早朝,你去歇了吧。”
顾瑾之乖顺应答,慢腾腾去了卧房。
朱仲钧却不敢松懈。
他派了几名精锐的护卫,保证顾瑾之的安全。
而后,他才躺下。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总浮现顾瑾之刚刚挽着他的胳膊,露出幸福甜蜜的表情的模样。
朱仲钧的心,有股暖融融的感觉,让他的思维发散。
他甚至在想象顾瑾之的样子。
顾瑾之的笑容、她的眉毛、她的睫毛……
他越是想,心跳得越快。
翌日,他顶着黑眼圈去了金銮殿。
早膳是御膳房做的,很丰盛。
皇帝也很重视。
他一口气吃了两碗粥,三盘菜,最后才喝了小半碗汤。
早朝结束之后,他又召集众臣议政,商量北齐使者团离京的事宜。
顾瑾之在旁边,听得昏昏欲睡。
她昨夜失眠,早晨没睡好。
皇帝处理完公务,准备去后宫看太后和德嫔。
太后那边还没有消息,他要亲自问问。
皇帝临走的时候,特意叮嘱朱仲钧。
朱仲钧恭敬称是。
“阿璟,你留下来,陪母后说说话。朕去去就来。”皇帝对他说道。
“是。”
皇帝就去了太后宫里。
他刚踏进太后宫门的那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一股异常。
他顿了脚步,仔细听了听。
他的耳力很好。
除了风吹树叶沙沙的响声,其他一切安静。
皇帝面色铁青。
他猛然推开虚掩的屋门。
太后和德嫔都在床榻上,两人盖着薄被,似乎正在说悄悄话。
她们听闻皇帝的声音,俱吓了一跳。
德嫔更是慌忙爬了起来。
太后的脸色难堪。
“母后,你为何要害我皇嗣!”皇帝的语气森冷,“您为何要害朕的孙子!”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太后恼羞成怒,挣扎着起身。
皇帝却按住了她。
太后浑身瘫软。
她气喘吁吁,恨恨瞪着皇帝。
“母后,我是不是胡说八道,您心里清楚。”皇帝道,“您不必否认。我的祖母,曾经是您的贴身宫女吧?”
“你……你胡说八道!”太后的胸脯剧烈起伏,脸憋得紫红。
“我胡说?”皇帝冷冷一笑。
太后的脸色惨白。
朱仲钧就走了进来。
太后指着他,哆嗦着,半晌没说话。
朱仲钧道:“父皇,母后不止谋害我的骨肉,她还害死了您唯一的儿子,也算是弑君夺位。我想,母后应该不介意多一条罪责。”
皇帝愣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