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韬点点头。
“父亲,您早些休息吧。”顾瑾之道,“我们先告辞了。”
她牵了朱仲钧的手,往外走去。
顾瑾之又道,“父亲,我娘那边……”
“你放心,我会劝服她的。”顾延韬道,“我们顾家是武将世家,她也没读过书。你和仲钧的事,她不反对也就罢了,不至于捣乱。
她要是敢胡搅蛮缠,我不客气了。她是你们的生母,我容不得她折辱我的儿女。”
他态度坚硬。
顾瑾之就笑了。
朱仲钧则笑道:“岳父大人,我媳妇说了,我们搬出去是为了更方便赚银子,并无恶意。您不妨把我媳妇的话当圣旨,您看可好?”
他说顾瑾之的话是圣旨,是哄顾延韬的。
但是,朱仲钧愿意为了顾瑾之的事,哄骗顾延韬;这份诚挚,令顾延韬感动极了。
他眼底闪动着湿润,重重拍了拍朱仲钧的肩膀,哽咽着道:“我的女婿啊,你对我闺女是掏心掏肺啊!”
这次的情绪,没有敷衍和做作。
顾瑾之的心暖暖的。
朱仲钧也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父女俩说话儿,顾延韬又道:“仲钧,你和瑾之搬出去住也好,省得被人欺负。咱们不缺钱,你们姊妹俩在京城吃喝玩乐,不用太操劳。
你和瑾之年纪都还小,趁机多攒点私房,也许能买下宅子。我听说京城有几栋楼很值钱的,你们可以去看看……”
朱仲钧道谢。
顾瑾之拉了他的胳膊,对他道:“咱们快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顾延韬哈哈笑起来。
顾瑾之带着朱仲钧,从顾家离开了。
回到家中,已经掌灯时分。
两人沐浴之后歇息,顾瑾之拿了账册,和朱仲钧翻阅起来。
这是一本顾氏的家财簿。
“我记得我爹娘还活着的时候,有两千五百万两。”朱仲钧道,“我们家是不能继承祖业的,这些都归了叔伯兄弟。他们也贪污,不少的银票都给他们花光了。”
“这么多?”顾瑾之震惊。
“你别管这么多了。”朱仲钧笑道,“你只知道,我们有了两千五百万两银子就够了,其他的事,你不必担心。”
顾瑾之点点头,笑了笑。
她翻了翻这些银票,发现有三十八万四千两,比顾瑾之的嫁妆还要丰厚。
而且,有十几万两白银,都是顾家祖传的家具、古董、文物,也有一万余两的散碎银子。
银票的面额都是五十两一叠。
最高级的是二十两一叠。
一叠就是五十两。
一共二十叠,足足有四万五千两。
除此之外,就是黄金五十两。
加上珠宝首饰什么的,数目颇大。
“怎么有这么多?”顾瑾之问,“父亲是个官,俸禄应该不算低的,怎么才攒了这点钱?”
“朝廷给的俸禄虽然不低,可也要养活一家子。父亲身体又不好,家里的庶务全部由母亲打理,他只要安享晚年即可。”朱仲钧道。
顾瑾之点点头。
“祖父和父亲,都不是爱财的性格,所以积攒下来的银子不多。”朱仲钧又道,“父亲的私产,除了这些,还有一间绸缎铺子,有七八间铺子。每月的进项,也是三四百两。”
“难怪呢。”顾瑾之叹道,“原来,祖父是位大富翁。”
她心里又是羡慕嫉妒恨。
她爹爹顾延韬是个穷秀才,一直没什么大的建树。
“我娘呢?”顾瑾之突然问朱仲钧。
朱仲钧抿唇不语。
他似乎不大愿意提起母亲。
“怎么了?”顾瑾之诧异看了他一眼。
她伸手摸了摸朱仲钧的脸。
“她没怎样。”朱仲钧笑了笑,“她是我祖母收养的,是个孤儿,我们兄弟姊妹中,唯独她没了亲娘......”
顾瑾之就懂了。
朱仲钧不希望提起她。
顾瑾之就转移话题,问朱仲钧:“咱们去京郊庄子里住?”
“你喜欢?”朱仲钧问。
“我倒是没什么,你呢?”
“我没什么。”
“那好,我陪你去住。”顾瑾之道,“咱们住到庄子里,你也能自由一些。”
“嗯。”
两人商议妥当了,翌日一早,夫妻俩就搬了出来。
朱仲钧在城外买了一座庄子,距离侯府很近。
他雇了一辆骡车,夫妻俩坐着去了城西。
到了庄子,朱仲钧吩咐管事:“去请了王大管事来。”
不大工夫,王大管事就过来了。
“老爷!”他见到了朱仲钧,忙躬身行礼。
朱仲钧道:“王大管事,咱们家新买了宅子。我和瑾姐儿要搬出去住,你帮忙安顿安顿。”
王大管事立马道:“是。老爷,您放心,我定会把事情办好的。”
说着,王大管事就叫了管事婆子、丫鬟,一块儿去清点东西,打扫房间。
朱仲钧又对顾瑾之道,“我去跟我师父和父亲打声招呼,免得父亲惦念。”
顾瑾之微微颌首。
朱仲钧就出去了。
他走到了后院,果然遇到了宋盼儿和赵姨娘。
宋盼儿穿着一件水蓝色撒花烟罗衫,下配湖碧色挑线裙,梳着堕马髻,鬓角插了支玉簪,显得干练又端庄。
她怀孕六个半月了,肚子已经凸显出来。
顾瑾之看到了她,连忙扶着腰迎了上去。
宋盼儿却笑着,让她扶了一把。
“娘,今天没去慈宁宫吗?”顾瑾之搀扶了她的手臂。
“皇上病得厉害,我怕吵闹他,就推掉了。”宋盼儿笑着解释,“你爹爹呢?”
“去衙门了。”顾瑾之道。
“这几日,你爹爹都没去过衙门。”宋盼儿皱眉,有点不悦,“怎么回事?他是个闲人不成?”
“我爹爹不是懒,而是怕扰民。”顾瑾之笑道,“他是大学士,要修书写字,不能去衙门。”
“哦,原来如此。”宋盼儿笑道,“既然不去衙门,今日怎么不在家里陪着我?我想他。”
“爹爹去给我找药材,顺路去看看爹爹。”顾瑾之道。
母女俩就说着闲话,进了院子。
朱仲钧从内室出来。
看到朱仲钧,宋盼儿眼睛亮晶晶的。
她轻轻捏了朱仲钧的耳朵,笑盈盈问:“阿钧长高了!”
朱仲钧道:“娘,你再捏下去,耳垂就破了。”
顾瑾之掩嘴偷笑。
她和朱仲钧进屋。
宋盼儿问他们俩:“怎么没在衙门读书?”
顾瑾之道:“我爹说,我爹考试失败了,我娘气不顺,要是让他在家读书,他肯定更加伤神,索性辞了。我们先出来避暑。等他回京的时候,就能复习功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