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燕嘻嘻笑了。
“我不委屈,我不仅不委屈,还很高兴,因为有人比我更委屈。”她说道。
宁盛德挑眉。
“是谁?”他说道。
宁云燕嘿嘿笑了。
“老爷,你猜猜?”她眨着眼问道。
宁盛德哼了声。
“你呀你。”他说道,带着几分嗔怪,“我不猜。”
“我告诉你,老爷。”宁云燕咯咯笑道。
“是那个叶氏。”宁盛德忽的说道。
宁云燕愕然停下笑。
“老爷,我就知道瞒不住你。”她笑道,“我真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份魄力呢。”
“那丫头心机深沉。”宁盛德低头轻啜茶汤,说道,“她能做成这件事,肯定不是偶然。”
宁云燕撇撇嘴。
“老爷,你太瞧得起她了。”她说道,“她不过仗着有个傻子夫婿罢了,除了她自己那张脸好看,她什么都不行。”
宁盛德摇头。
“云燕,你太看轻她了。”他说道。
宁云燕哦了声。
“老爷你觉得她有能耐?”她看着宁盛德问道。
“她没能耐怎么能进宫做妃嫔,能让陛下青睐。”宁盛德慢悠悠说道,“我记得当时皇后娘娘特意召见她,我还担心陛下看中她的美色,要把她纳入后宫。”
宁云燕瞪眼。
“陛下是瞎了眼嘛。”她骂道。
宁盛德失笑。
“不是瞎眼,是眼界不同。”他含笑说道,“她可不是普通的美貌,她不仅美丽,聪慧,善良,勇气。”
宁云燕撇撇嘴。
“你这么说我倒是相信,毕竟她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她说道。
宁盛德点点头。
“是呀,她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惜…..”他叹口气,又笑起来,“可惜啊可惜,终究是命运弄人啊,她没有办法再翻身了。”
“为什么?”宁云燕急切的追问。
“我们宁家虽然落败,但我们宁家的名字却还是传遍大周,她既然已经成亲,那就算她再得宠,也断断不能做妾,不然便是犯了朝廷律法,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她只能被休。”宁盛德说道。
宁云燕呆了呆。
“她竟然是宁华堂的嫡妻吗?”她喃喃说道。
“正因为她是嫡妻,所以宁华堂才会这么猖狂。”宁盛德说道,“不然就凭他一介商户,敢对国公府动手。”
宁云燕点点头,神情复杂。
她原本也以为宁华堂是个纨绔公子,只要自己能笼络住他,借助宁家,日后必然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但今夜看到他的举止,以及他说过的话,还有那一刻他的眼泪,宁云燕才知道自己错了。
错的离谱。
她低垂下头。
“老爷,你打算怎么办?”她问道。
宁盛德将茶杯重重的放下。
“当然要报仇。”他森森说道,“她害我们全族被诛,此仇不共戴天,我宁盛德发誓,不报此仇我枉为男人,枉称宁家人。”
他说完狠狠的咳嗽几声。
“老爷,老爷。”宁云燕忙搀扶着拍背。
宁盛德摆摆手示意没事。
“老爷你先歇息吧,我明日去找她。”他说道。
宁云燕嗯了声,扶着宁盛德躺下,给他盖上薄衾。
“老爷,我走了。”她俯身施礼说道,转身迈步向外,走两步又停下转身。
“老爷,我们要做什么?”她问道。
宁盛德笑着伸出手。
“把那块玉佩交给宁三爷。”他说道。
宁云燕哦了声。
“老爷,你真不怕惹恼了老爷。”她迟疑说道,“你不知道宁三叔对宁华堂那个孽障可是护短的很,你这样做不妥。”
她不安的拉扯宁盛德的胳膊。
“老爷。”宁盛德按住她的手。
“云燕,你想的太简单了。”他说道,神情肃重,“我们宁家是不可避免要跟宁华堂撕破脸,但我们不能硬碰硬。”
“可是,我们还有其他路。”他接着说道,神情坚毅,眼睛闪烁着灼亮的光芒。
宁云燕惊讶的看着他,旋即眼圈微红。
“老爷,你要帮我们。”她颤抖着嘴唇说道。
宁盛德哈哈笑了。
“傻孩子,别胡思乱想了。”他抚了抚她的头,“我宁盛德从来就没有依靠过旁人,更不会去求谁,我只是为我们宁家讨个公道,至于如何对付那个女人,我心里已经有主意。”
他说完坐起来。
“快回去睡吧。”他说道。
宁云燕含着眼泪应声是退了出去。
屋门关闭,烛火熄灭,宁盛德站立在窗边,看着院内静静的灯笼映照着树影婆娑,恍惚间看到一个女孩子缓步而过。
“宁华堂。”宁盛德吐出一句话。
宁华堂,这个曾经让他敬仰崇拜的名字现在在他耳边回荡。
那次在宁家祠堂,他跪地请罪,磕头之后,宁华堂并未责罚他。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宁华堂温声说道,“我会补偿你的。”
“不,不。”宁盛德忙说道,“我没有受委屈。”
宁华堂笑了。
“那就好,我也是想你好。”他说道,“那时候你年纪小不懂事,等你长大了你就会理解了。”
宁盛德点点头。
“是,我懂。”他说道,“我一直都明白,二叔您对我们宁家恩德厚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我们宁家欠您的。”
“那就好。”宁华堂说道,“既然你知道,那我们就不用多说了,该做什么你心里应当有数,你们都是读书人,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宁盛德神情恭谨的答应,又犹豫一下。
“二叔,那,那叶云旗和叶云朵姐妹…”他试探问道。
宁华堂呵呵笑了,抬起手指了指。
“这些事你不用操心,交给你大哥吧。”他说道,“总之,宁家的仇我是报定了,绝对不会饶过姓叶的。”
说罢他摆摆手,似乎疲倦,又似乎厌倦。
“你去吧,早点休息吧。”他说道,“明天去学堂。”
宁盛德应声是退出去了,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宅院。
宁家大宅占地颇广,亭台楼阁,园林花木掩映。
他看了许久,收回视线,看着身后紧随的一众仆妇。
“我要养病,这段时间你们要尽心伺候。”宁盛德说道,“你们要记住,我们家是被陷害的,不是被夺爵赶尽杀绝,所以你们无需畏惧,不必害怕,要记得,咱们家是冤枉的,我们家是好人,是被陷害的,你们不要忘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