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因此,宁氏子孙在朝廷内权势滔天,但与此同时也招惹了不少仇敌,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君不察则失州郡,这种隐患也不可忽略。
“这些事交给父亲他们去操心吧。”林谦说道,“我还没成年呢。”
夜色降临,灯笼高悬的街市渐渐暗淡。
宁华堂里的欢声笑语也散去了不少。
“明日一早,我就回京城了。”宁华堂外,宁盛元对宁德昌说道。
宁盛昌含泪恭敬的施礼应声是。
宁华堂里的众人也都纷纷行礼。
“爹,你一路保重身体。”宁盛德哽咽说道。
宁华德点点头。
“爹,我和哥哥会照顾好祖母。”宁盛德忙再次说道。
宁盛元嗯了声。
“这一阵子辛苦你们了,我走了以后家里的事就劳烦你们了,你们也记得多劝劝祖母。”他叮嘱道。
宁盛德兄弟齐声答应,目送宁华元上马车缓缓离开。
宁盛德等人才各自散了。
夜色里宁华德慢慢的走向自己居住的院落。
宁华堂门房已经熄灭了灯火,院子里安静无声。
宁华德走进屋子,屋角的油灯发出昏黄的光。
“老爷。”婢女端茶上前低眉顺眼的唤道。
宁盛德坐下来,伸手接过杯盏喝了口,茶香味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老爷。”婢女又轻声叫道,“夫人找您。”
宁盛德放下杯子看着桌案上摆满的画卷。
那是他和宁云彤幼年时候的样貌,有些是画像,有些是画册。
“今天又去逛花鸟市场了?”他笑道,“还买了什么稀罕的玩意儿?”
宁云彤喜欢摆弄花鸟,尤其喜欢摆弄一盆牡丹。
“这盆花好好养,过几年就该谢了。”宁盛德说道,“要好好照料它。”
“我知道的老爷。”婢女柔声应声,又犹豫一下,“老爷,您是不是要准备搬出宁府了?”
宁盛德嗯了声,将笔搁下。
“这次的事闹腾的大家都知道了,我也该离开了。”他叹口气说道。
婢女抿嘴一笑,神情哀戚。
“这次的事也多亏老爷您,若不是您护着,咱们这宅子就保不住了。”她说道。
宁盛德哈哈笑了。
“这宅子是先帝赐给咱们家的。”他抚须说道,“虽然现在已经换了新主人,但也轮不到旁人欺辱咱们,何况咱们宁家人丁单薄,这宅子也不值几个钱,卖就卖吧,反正咱们也不缺这点钱,只是可惜我那宝贝孙女…”
他说到这里微微叹口气,神情黯然。
“老爷,你还有四少爷呢。”婢女忙宽慰道,“四少爷如今长大了,有本事呢,他一定会帮您报仇的。”
宁盛德笑了。
“报仇?谈何容易啊。”他喃喃说道。
“不管容易不容易,总之老爷你不用怕,我们一定会替你报仇。”婢女说道,眼圈微红。
宁盛德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头。
“你呀,我们家就剩下你们俩孤零零的了,以后好好活着。”他柔声说道,又看了眼窗外。
“快去歇息吧,我也累了。”他说道,“晚安。”
婢女屈膝应声是退了出去。
宁盛德坐了片刻,站起身来向卧室走去,推开卧室的门,灯烛闪烁间一个女子坐在床沿上。
她披散着长发,穿着月白素纱长裙。
“云燕,你醒了。”宁盛德惊讶的说道。
宁云燕抬起头看他,眼睛通红。
“老爷。”她带着哭腔喊道,扑倒宁盛德怀里。
“好孩子,好孩子。”宁盛德忙揽住她,拍抚着她的后背,“不哭,不哭。”
宁云燕抱着宁盛德呜咽不止。
“老爷。”她哽咽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怎么了?”宁盛德问道。
“宁华堂被封了,这是谁干的?”宁云燕说道,眼底迸射寒芒。
这是她最恨宁华堂的地方,那里的每一株草木她都认识并且熟悉,更清楚它们的品种。
她从小学习花艺技巧,这里的花草树木哪怕细节上稍微偏差,她都会发现,所以她才能在那些人面前装的娴雅端庄。
而宁华堂是她一直精心照看的,她甚至在那里睡觉,她甚至每一棵植物上都浇灌着水灵珠。
这是她最珍视也最引以为傲的,这个秘密也是她唯一骄傲的地方,但现在却被拆穿,而且毫不怜惜的毁了。
“老爷,是谁?谁做的?我要杀了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宁云燕尖锐的喊道。
宁盛德沉默一刻。
“云燕,你别乱来。”他温言说道,“你要相信,我们宁家一定不会有事。”
“我知道。”宁云燕紧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宁家不会有事的,只是,我忍受不了,凭什么宁华堂要这样欺负我,我嫁给你二十年,我没功名没官职,我跟着你吃糠咽菜受穷受罪,他凭什么?”
她愤怒又悲伤,声音凄厉如鬼泣。
宁盛德握着她的肩膀。
“不是我们,是宁华堂,是他不孝,他忘恩负义,他对不起祖宗。”他说道,“我们只不过替先祖教训了他,他这是活该,死有余辜。”
“可是他也算是咱们的侄子啊。”宁云燕喊道。
“侄子也不是亲生儿子,难道他不该为宁家做贡献吗?”宁盛德说道,“我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享尽天伦,只希望他能出息些,我们能够衣食无忧。”
他的声音越发柔和慈祥,似乎想到了往昔的美好,眼眶泛红。
“老爷,你怎么哭了?”宁云燕忙抬手摸了下宁盛德的脸。
她的指尖滑腻湿润,宁盛德愣了愣。
“没事,刚才眼花了。”他说道,收拾了神情,拿出一块玉佩递过去。
“这是什么?”宁云燕接过看了眼问道,又露出嫌恶的神情。
“这个是太祖当初赏赐我的,我留着也没用,给你。”宁盛德说道。
宁云燕摇摇头。
“老爷,我不要。”她说道,“我不要这些东西。”
宁盛德皱眉,神情变冷。
“不要?你是嫌弃我?”他沉声呵斥道。
宁云燕噗嗤笑了。
“老爷,我哪敢嫌弃你,是这些东西根本就入不了我的眼,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是绝不会再要任何首饰的。”她说道,“我只需要银子,要多少有多少,这些金器首饰戴在我身上都是浪费。”
听到她的话,宁盛德松口气。
“你能这么想就很好,云燕,委屈你了。”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