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姜小雨力压金丹
顾衍终于明白明月为何说自己有变化了。
可能是吸收木意灵气太多,体内的蓬勃之意外显。
明月又向来敏感,为人谨慎,一点点的细微变化都能被她察觉。
顾衍很喜欢她这点。
一月时光转瞬而过。
期间明月只来了一次,却只是说话论道,并未做其它。
顾衍痛定思痛,下山砍了树木,在山顶搭了个简易的破房子。
桃山顶上本就地方不多,这下更显得拥挤。
不过也没办法,女人对房子有着奇怪又极其坚定的执念。
没房子就不过夜,虽然这房子对筑基和金丹如同无物,但明月会安心许多。
这天明月又来,见顾衍搭了个木房子,脸上露出些许满意的笑。
她从来没跟顾衍提过这个要求,只是表达了不满,现在见顾衍知道搭个房子,心里舒畅许多。
检查了小破房子后,明月拉顾衍去听裴圆圆的讲道会。
这才是她今日来的目的。
所谓讲道会,其实筑基是不够格“讲道”的,就是分享筑基经验,略说些心得,启发一众练气而已。
现在距离裴圆圆筑基已经一个月,期间她一直闭关稳固境界。
顾衍和明月一起下了山,来到云华派主峰下的山谷,这里是普通练气弟子修行的地方。
裴圆圆人品佳,又是老好人的性格,是故在练气弟子中极有人缘,来听道会的修士极多。
道会还未开始,一众练气乱糟糟的,尽是闲聊。
明月是第一次来这儿,她平时要么待在洞府修行,要么跟顾衍鬼混,是故即便好些弟子知道明月是被裴云掠来的,却少有人见过明月真容。
此时明月走进人群,不少人侧目来看。
她本就样貌上佳,又极有英气。微微婴儿肥的脸蛋显得出几分稚气,可偏偏面色严肃,目中有智慧之光,尽显沉稳谨慎之气。
反正气质怪怪的,总是让人不由多看几眼。
两人找了个地方,盘膝坐下,静静等道会开始。
有几个自持家世的俊美青年过来,向明月打招呼闲聊。
明月刚开始还勉强微笑应对,没过一会儿便不耐起来,掐了顾衍胳膊,示意顾衍应付。
“独孤师妹是不是不常出门?只闻其名,今日才得见。其实修行之余,多出来走走看看,也是极有益处的。南山最近开了霓裳花,风景极美,师妹若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练气后期修士,面带笑容看向明月。
明月却闭上了眼,顾衍拿出沉木剑,横放在膝上,面上露出笑。
“师兄,道会马上就开始了,还请各归各位。”顾衍笑着提醒。
“我与师妹说话,你插什么……”青年练气面露不悦,正要再说,一把未出鞘的剑,已落在他眼前。
一时间,周围的练气修士都看了过来。
“滚。”顾衍说。
那青年练气愣愣的看着顾衍,他没想到顾衍口出不逊,还敢在这种地方动手。
他被剑鞘顶着,只觉得一股若隐若现的剑意在潜伏着,似随时会爆发。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眼前的年轻人曾爆杀两位筑基,硬抗过符宝一击。
“你你伱……”那青年练气面上出汗,却不愿落了面子,想说两句场面话,又不敢。
“你怎结巴了?”顾衍看向那青年练气。
那青年练气忽觉自己被剑意缠住,自己稍有举动,都可能小命不保。
“擦擦汗吧。”顾衍笑着收剑,“我也想去看霓裳花,师兄怎不邀我?”
那青年练气见剑气消失,心下一宽,大大的松了口气。他方才真的感觉到顾衍敢杀自己……
一众围观的练气没人敢吭声,只默默瞧着。
这时一人走了过来,喝问道:“裴师妹道会,何人在此生事?”
来者是筑基修士,曾与顾衍有过一面之缘,乃是律堂的费阳。
“是他,他想杀我……”那年轻练气有了底气。
费阳看向顾衍,顾衍依旧盘坐不动,明月又睁开了眼。
“顾衍,同门严禁私斗,你入门时没看弟子规?”费阳走上前问,面上凝重。
他与裴圆圆自小认识,心中早对裴圆圆有意,可前段日子顾衍和裴圆圆同生共死之后,见裴圆圆与顾衍走的极近,是故心中早有不虞,只不过没找到机会发作。
此时来了机会,费阳虽不能对顾衍如何,却也乐意落一落顾衍的面子。
顾衍因着裴圆圆,也对费阳早就不爽了。
“费师兄,其实顾衍……”明月刚要说话,就被顾衍拦下。
顾衍站起身,极有礼貌的朝费阳行了一礼,说道:“在场众师兄师弟,师姐师妹都在,费师兄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与同门私斗了?”
费阳见顾衍行礼,以为顾衍怂了,当即笑笑看向那练气青年。
“他拿剑指着我!”青年练气后退两步,声音大了许多。
“拿剑指着你便是私斗?”顾衍笑笑看向那练气,提着手中沉木剑,道:“你有资格与我私斗?还是你背后家族有?可尽管去请来。”
“顾衍,你莫要猖狂!”费阳严厉出声,“你不过区区练气六层,哪来的底气猖狂?真以为你背后有金丹撑腰,就能为所欲为?”
费阳忽然发现,上次见顾衍时还是练气五层,这才一个月不见,怎就练气六层了?这么快?
“师兄背后不也是有金丹撑腰?”顾衍又是一礼,不耐烦道:“师兄若是不服,尽管划下道来。你我来上一场,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这话一出,场内气氛为之一凝。
练气修士邀筑基修士决斗,可谓不知天高地厚。可偏偏众人知道顾衍是武道奇才,曾灭杀两位筑基。
费阳看着顾衍,心中犹豫。他其实是最清楚顾衍实力的,作为律堂弟子,他对顾衍和裴圆圆在坊市外的经历非常清楚。
“你既心有犹豫,便是不敢迎战,那就是败了。”
一道苍老声音压过众练气,淡淡金丹威压布下,一白须修士轻轻落下,道:“律堂的事先放下吧,你去静修。”
“是。”费阳面露羞愧的朝白须金丹行礼。
一众弟子也跟着行礼,口称:“费长老。”
裴云也不知何时出现,身后跟着裴圆圆。
“你收了个好苗子。”费长老笑着看向裴云。
“好勇斗狠之徒罢了。”裴云面露笑容,又看向顾衍,警告道:“不知天高地厚,日后若再生事,我绝不饶你!”
“是。”顾衍拱手,心说这师父还挺地道,把这事儿就揭过去了。
明月不好意思的拉了拉顾衍,想着顾衍是为自己拼命的,那这一年要好好安慰才是。他要再提那个姿势,就勉强同意吧……
金丹修士既来,场中再无人敢出声。
裴圆圆走上高台,开始讲述她筑基时的心得体会。
筑基后的裴圆圆似乎没变多少,面目依旧温和,只眼眸如水,又似深潭一般。令人望之便生亲近之意。
“师姐修水属功法,也不知能不能让水一会儿热,一会儿冰……”顾衍漫无目的的想着。
待道会一完,裴圆圆又受了众练气的好一阵恭维,然后才回到后山居所。
顾衍和明月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恭喜师姐筑基。”顾衍和明月行礼,两人这是自裴圆圆筑基后,第一次跟她说话。
“好了,我和明月送你回山,你以后要好好静修。早日筑基,才是根本。”裴圆圆见顾衍来到练气六层,面上露出柔柔笑意。
三人闲聊着天,一路向桃山去。
明月缠着裴圆圆,又问了许多问题。
登上桃山,裴圆圆见到小木屋,摇头失笑,委婉道:“莫要耽误修行。”
说着话,她拿出一本薄册递给顾衍,说道:“师父和老祖都不善争斗,是故没什么好的炼体法诀。道藏宫内也无好的,师父便向费长老求来一本,你日后好好参习。”
“谢师父,谢师姐。”顾衍躬身接过,心里觉得裴云还是很不错的。
三人又闲聊了半天,裴圆圆带明月离开。
桃山上天朗气清,顾衍翻开师姐送的炼体诀。
这门炼体功法名叫:九阳炼体诀。
翻开细看,其中倒也没有多深奥的东西,不需外物草药辅助,只需做出各种姿势,以日华淬炼自身。
难倒是不难,只是很费时间。
【大道至简:2级】
【修为:练气六层(200\/2000)】
【功法:明心见性诀(小成4200\/)】
【术法:星云遁法(残缺)(入门600\/)、九转天火真诀(大成(3300\/5000)】
【神通:青禾剑意】
【状态:正常】
【灵力:400】
【消耗相应灵力可简化功法、术法】
“一个月的时间,白天闭目修习明心见性诀,晚上观星修习遁法。”
“两者的进度都慢了些,尤其是星云遁法,进度极慢。”
【检测到功法:九阳炼体诀】
【是否消耗300灵力简化?】
【九阳炼体诀简化中——简化成功】
【九阳炼体诀简化为:晒太阳】
“晒太阳……”顾衍呼出一口气,气海灵力被抽出大半。有些许疲累的感觉,但无大碍。
顾衍连回气的丹药都没吃,只坐在青石上,迎着日头,闭目修行。
又是一月时光,顾衍送走明月,勤劳的把小木屋修了修。
小木屋太小了,里面啥也没有,就垫着个毯子。躺下来腿都伸不直,跟明月论个剑都难。
一道净身符,杂物污秽尽去。顾衍检查了一下防护阵,然后独自向散修坊市而去。
两个月不见茅十六,再见时他竟有了进步,已经练气二层。
说了几句闲话,顾衍去找段老大聊了聊,询问有无来钱的法门。
段老大这次真诚不少,却摇头说还没合适机会。
顾衍也不着急,回去跟茅十六喝了半天酒,两人很是回忆了一番谷水城的风花雪月。
只是顾衍察觉到,茅十六虽高谈阔论,但似乎对情色之事已无甚兴趣:他竟能毫不害羞的提起白猿旧事。
“这大概就是忘情吧。”顾衍出了坊市,往林子深处走。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便见陈元元从一个隐匿阵法中闪出。
“怎是陈师兄来了?范师叔呢?”顾衍约好的是范师叔,没想到竟然是陈元元。
“范师叔关了禁闭。”陈元元叹气。
顾衍无语,先是范规被罚跪思过崖,现在范师叔又关禁闭,范家到底咋了?
“范师兄筑基了吗?”顾衍问。
“还未筑基,她没裴师妹的福分高……”陈元元摇头,情绪颇有低落,又道:“你在凡俗间的习气还未改过来,手中握着剑,对我防备太过。”
“唉。”顾衍叹了口气,道:“师兄以为我愿意?我在云华派是什么日子,师兄知道吗?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师兄们欺辱与我,师姐们调戏与我。我只有以剑为伴,才能有片刻安心。”
“唉。”陈元元也叹气,“你在云华派最西边的桃山修行,谁没事会去欺辱你?费阳之事,已经传到门里了。金丹的筑基后人你都敢邀斗,谁敢欺辱你?再说调戏之事,怕是你乐意之极吧?”
“其中隐情,师兄不能尽知。”顾衍脸皮极厚。
“初见你时,才练气三层。如今练气六层了,才过去几个月?裴长老能不重视与你?”
陈元元语气中并无羡慕,“范师叔就是因为你,才被关了禁闭的。”
“……”顾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岔开话题,问道:“裴望天的遗言,你们知道了吧?”
前几天裴圆圆来说过,云华派顶不住其余四派压力,已经把遗言的事情公之于众。
原来裴望天拼死窥到的天机也没多少东西,他一百年前留下的遗言,只是说会有天外修士途径此界,游历四方后,七十年后的某天,会在魏国国都显圣。
遗言非常模糊。自裴望天百年前身死,七十年后裴云便坐镇魏国国都,如今魏国都没了,也没见半个天外修士。
“有人说裴望天是昏了头,天外大能修士行踪,岂是一小小金丹能窥见的。还有人说,那大能已经来过,但裴云有眼无珠,没有见到。”
陈元元苦笑摇头,“不管怎样,现在五大派都派了人去,紧盯着魏国旧地。不过,严令不得干预……”
“可能最后只是一场空而已。”顾衍想起了独孤荧。
也不知道独孤荧现今如何了,她若赢了,是继续称魏,还是改名字?
“掌门人说此界极可能迎来大变局,让我嘱咐你专心修行,提高境界,莫要再操心别事。”陈元元情真意切。
“是。”顾衍拱手。
“你借我的灵石什么时候还?”陈元元忽然催债。
“呃……”顾衍终于脸红,“再等等,再等等。”
陈元元点点头,不再多说。
顾衍回到桃山,继续潜心修行。
随着九阳炼体诀的日益精进,自身由内而外发生了许多变化。
不仅筋骨如同重新锤炼了一番,外表也愈发坚韧。
往日明月兴起还会抓伤顾衍背部,现在她不动用灵力,根本破不了防。
而且随着九阳炼体诀的进步,明心见性诀的进境竟也快了些。全身暖洋洋的,精力和体力比之往日强了许多。
只是星云遁法依旧缓慢,甚至无法运用。但顾衍也参透明悟了许多。
所谓星遁奇技,是通过星辰运转,以及各星象之间的联系,将自身对应为某个星辰,从而在各个方位之间遁现。
就像观摩七星,自身是此时此刻的玉衡位,下一刻便能跳遁成天权位。
其中复杂难懂之极,若非极有天赋之人,非常难以学成。
但若是学成,星遁秘技比之其余遁法要更难克制,也更加出其不意。
修行不知日月,转眼间一年半过去了。
刚开始明月七八天来一次,后来半月来一次,再后来一个月来一次。
反正她吃的越来越饱,甚至吃撑。
她来一次便见顾衍有精进,心下不服气,越发潜心修行。
入道两年,她已练气五层。因本来资质就好,又修出先天真气,比之常人已经快了许多,但比之顾衍却还是差了不少。
这天夜里,桃山上静谧之极。
隔了好一会儿,明月才出声道:“你……再不动……我就走了。”
她以为顾衍是故意的,因为顾衍时时这么做,然后让她做些不情愿的事情。
“是裴……是师父。”顾衍说。
“师父来了?”明月吓坏了,赶紧撑着双臂,想要坐起来,却又被顾衍按倒。
“不是朝这里来的,是北方。”顾衍看着外面,满目星辰中,一道流光,极有气势的向北方掠去。
气息很熟悉,是裴云。但似乎非常气愤的样子,带着一股极其强烈的杀意。
“发生什么事了?”明月迷茫之极的问。
“谁知道。”顾衍摇摇头,心里也想不明白。
这一年半来,顾衍极少外出,只专心修行。
九转天火真诀早已大成;明心见性诀还未大成,却也不远。九阳炼体诀进展稍慢些,星遁秘技是最慢的。
不过境界上却没遇着什么难题,如今即将练气圆满,只差筑基了。
半个时辰后,明月穿好衣衫,嘴里还埋怨不停,“天塌了你都不会停!”
“你不也没喊停。”顾衍老实的说。
俩人斗了几句嘴,一块儿去找裴圆圆。
方才裴云往北方而去,似乎有大事发生。可宗门内的其余金丹却没动静,颇有可疑之处。
来到裴圆圆洞府前,却发现裴圆圆不在。
“应是随师父一同去了。”明月猜测。
两人四下又问一圈,毫无所得,只能同去桃山静等。
过了五日,裴圆圆御剑而来,面上颇有疲倦之色。
把裴圆圆请进防护阵,她稍歇片刻,便睁开眼。
“师姐,外面出了什么事?”明月立即开口问。
“魏国灭了。”裴圆圆依旧语气如水般温柔。
“不是早灭了吗?”顾衍笑着说。
“如今魏国旧地已经分出胜负,有人祭拜天地后立国称帝。”裴圆圆说。
“谁称帝了?”明月语气略有感伤,似乎想起了自己往日的公主身份。
“独孤亢。”裴圆圆看向明月。
顾衍与明月面面相觑,目光中皆是松了一口气。
果然,独孤荧赢了。
自她弑师弑兄弑父,到现在才两年出头。纷乱崩离的魏国,竟被他整合起来。
“那是你旧亲吧?只是不知为何不称魏国,反而叫陈国?”裴圆圆看向明月。
“凤仙郡古称陈。”明月解释。
“已经一统魏国旧地了?”顾衍问。
“还没。”裴圆圆摇摇头,“不过乱象已平,大抵还需些日子,才能彻底平定。”
“师父去那边了?”明月关心的问,她担心独孤荧吃亏。
“嗯。师父知晓国号为陈后,便不管不顾的过去了。”
裴圆圆叹气摇头,“师父先到皇宫寻到皇帝,皇帝说他并无太大实权,大多政务都是公主在管。于是师父带着我,又去找那位公主。”
顾衍:“然后呢?”
明月:“后来呢?”
“师父来到公主的书房,她本来气急,想把书房掀了,见书房外门槛上坐着个抱拂尘的女道童,便没动手,只进去跟公主说话。”
“明月,你那位堂姐看着未及笄的年纪,又是乖巧脸蛋,可性格却坚韧之极。咱师父让她改国号为魏,她只是不肯。师父说要杀她,她还是不低头。”
裴圆圆语气感慨,似乎对独孤荧颇为钦佩。
“师父不会真的……”明月忐忑的问。
“那倒没有。只是师父散出威压,那公主拼死不跪。”裴圆圆又是叹气。
“没出事吧?”顾衍问。
“没。我劝了两句,被师父喝止。只是强逼那公主改国名……”
裴圆圆苦笑一声,“过了一会儿,方才门槛上坐着的女道童进来,抱着拂尘,十分生气,她说:‘你们这些大人,一个个都有病!天天逼别人改名字,天天逼别人改名字!要是闲的慌,先把自己名字改了!再把爹娘名字改了!吵来吵去,真闲!’”
顾衍和明月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
“那女道童十分气愤,站在公主面前,拿着拂尘挥来挥去的赶我和师父,让我们别欺负她师父。我和师父都无伤她之意,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却反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叫裴圆圆,她说她叫裴方方……她竟给我改了名字。”
裴圆圆语气无奈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