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画中人
这李雨师名气极大，修无上剑意，是玄清派最年轻的金丹，才只二百岁出头。
此人天资绝顶，素有天才之名。十二岁入道，十八岁筑基，五十七岁便凝聚金丹。
而大多数人，五十岁时还未筑基。
按照此界的说法，二十岁前筑基便是天资绝伦，三十岁前筑基已经算快的了。
而从练气到筑基只是开始，凝聚金丹才算是获得追逐大道的资格。
筑基到金丹之路更为坎坷难行，通常百年内能结丹便是天眷。八十岁前结丹已是天才之属，更别说李雨师五十七岁结丹了。
如今李雨师才二百岁出头，已结丹一百五十年，传闻其境界已到金丹后期。
枯木道人跟她差不多一样大，一个光芒万丈，一个趴在阴沟里。
大道无情，不外如是。
但李雨师最出名的还是她的剑。
百年前五大派与道隐宗起了争斗，她曾以剑修之身，压的对方一个金丹后期还不了手。
虽说剑修本就擅长争斗，可那时她才迈入金丹不到五十年。由此可见其惊才绝艳之处，只一战便名动天下。
又因她是女修，传闻样貌极美，五大派年轻弟子大都视其为榜样。
只不过，这种惊才绝艳之人也就这一个了。百多年前的金丹，到了现在依旧是最年轻的金丹，五大派再无出一位金丹。
顾衍忽然想起，当初明月回京时，途径沧浪郡，当时见到六大金丹围攻一黑影金丹……
如今想来，那出剑女子，便是李雨师了。
那一剑当真威力无匹，似有毁天灭地之势。
只不过随着眼界增加，顾衍承认其威力浩大，却觉得自己并非不可及。
青禾剑意只差在境界上，其纯粹之意，并不输于李雨师。
顾衍久闻李雨师之名，只恨缘悭一面，心中颇为期待日后与李雨师较量一番。
裴圆圆忽见顾衍气息攀升，整个人如同将要出鞘的宝剑一般，剑意竟似要喷薄而出！
她心知顾衍是生出了比较之心，当即笑着摇头，正要说两句规劝的话语，又见顾衍似有不同。
“你竟已练气五层？”裴圆圆惊愕不已。
她初见顾衍时，顾衍才练气三层，一个月后练气四层，本以为顾衍是厚积薄发，才突破练气三层，没想到才又过一个月，竟然练气五层了。
“都是师姐教诲之功。”顾衍一向喜欢给别人戴高帽。
“你莫自谦。”裴圆圆苦笑摇头，“三灵根资质不算好，也不算差，但你也太快了。”
“没办法。”顾衍叹气，“明月也时时让我快些，说耽误修行。”
裴圆圆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当即脸红，呸了一声，严肃道：“不准在我面前说骚……说这种话。”
两个月来，顾衍每隔五天就去寻她一次，两人熟络许多，裴圆圆也知道顾衍说话向来不着边际。
“是。”顾衍笑着回。
裴圆圆知道顾衍没听进去，她摇头笑笑，“修出先天真气，对修行果然有助益。只是到了练气六层后，会越来越难，伱莫要自得，更需专心才是。”
“谨遵师姐教诲。”顾衍躬身行礼。
裴圆圆微微一笑，坦然受了一礼。
“师姐，如今我可以入道藏宫学习术法了吧？”顾衍笑着问，同时审视自身。
【大道至简：2级】
【修为：练气五层（60\/1000）】
【功法：明心见性诀（小成2000\/）】
【术法：无】
【神通：青禾剑意】
【状态：正常】
【灵力：100】
【消耗相应灵力可简化功法、术法】
来云华派前，顾衍对明心见性诀的修行有些慢待，进益并无多高。
反而来了云华派后，顾衍是真的扑在修行上。基本上除了修行，最花费时间的也就是宽解明月了。
而且因为离开玄清派前，得了一瓶玄阴丸，顾衍三天前吃了一丸，这才顺利的到达练气五层。
按照顾衍的预计，到了练气后期之后，就会稍慢一些，但至多一两年就可以了。
这么一比，武道和修行的差异就出来了。武道时，因为内功心法层次高，顾衍又舔的勤奋，所以武道进境极快。
但入了修行后，明心见性诀的层次就低了些，进境也稍慢一点。
但不管怎么样，比其他同门还是要快的多。
“何必这么着急学这些？”裴圆圆摇头，“境界才是根本，术法只是末节。”
不过她虽这样说，还是宽容一笑，“学点简单的也好，不为争斗，就当多些见识了。但你莫要沉迷，同样的术法，不同的人使来，威力也不同，还是看境界的。”
这和武道是一个道理，若无境界和深厚内功支撑，再高的武技使来也如孩童挥宝剑。
裴圆圆虽然啰嗦半天，却还是为顾衍好。
顾衍知恩图报，嘴又甜，又会舔，“好师姐”喊个不停，把裴圆圆舔的都脸红了。
两个人出了山谷，一块儿向道藏宫走去。
登上山腰，再往上走一刻钟，一座占地极大的五层楼阁出现在眼前。
按照门规，练气五层后可以入第一层；筑基后可入中间三层；唯有金丹修士，可以入最高的一层。
规矩都是活的，顾衍才不信这些人能按门规行事。尤其是在这种多个家族掌控的门派下，怕是规矩没人大。
入内验过弟子牌，裴圆圆很有师父的模样，不断提点，“你是金木火三灵根，最好寻契合自身的术法，别的并非不能学，只是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她说着话，还不断给顾衍挑选。
第一层最大，靠墙立着书架。顾衍环视一圈，估摸着大概有四五百种。
书架格子里放着一枚枚的玉简，玉简下方有薄册，是简单介绍术法的。
但翻看几本簿册后，顾衍觉得确实不太行。
练气期能修的术法威力并不强大，翻了几样，无非是什么控火六法，寒冰真意诀，引雷术，雨帘剑，厚土诀，天雷敕令……
都不是稀罕东西，也正常。
“先学这个吧。”裴圆圆像亲姐一样，给顾衍挑选了一册。
顾衍接过看，薄册上写：九转天火真诀。
驱火之法人人都会，并不难。这个法诀是引动天火，听着厉害，其实只是并没有多强。
只是九转大成之后，控火之力更为细微精到。要想威力更增，还需境界打底儿。
顾衍更想要的是那种神奇秘法，普通修士很难修习，但又有莫大威力的……
可惜，身份不够，境界太低，根本接触不到。
“控火之法，自来便利于争斗。这门术法，是火属术法的上佳入门之选。随着你修为增加，日后会越来越强。到了筑基之时，术随心动，更有烈火焚城之势。咱门内有位金丹老祖，修的是病火，阴柔霸道，十分难缠。日后你也可以向他请教。”裴圆圆详细的介绍，还不忘举例。
顾衍不忍拒绝裴圆圆的好意，而且这里确实没有上佳的术法。
按照规定，练气弟子一个月只能取一种，这是门派为了防止弟子只贪图术法之能，却忘记境界为本。
而且，这也是怕贪多嚼不烂。
来到门前，登记备案，轮值的修士又开口索要玉简费用，计一枚一阶灵石。
裴圆圆代顾衍付了。
低阶弟子每月只发放五张符箓，没有灵石。只有修行满五年，或者主动提出领职务，才会有灵石拿。
“一般弟子想学都没灵石买……只有先干苦工。”顾衍笑着说。
“以前不是这样的……”裴圆圆似也有感慨。
出了道藏宫，裴圆圆又叮嘱顾衍以修行为主，然后两人分开。
顾衍回到自己山谷，这会儿在外的人挺多，有人在向杨教习问道，有人聚在一起谈论修行心得，更有人在撩拨无知女修。
这些日子顾衍没跟他们有太多交流，不过顾衍与裴圆圆和明月的关系还是流传出来，人人都以为顾衍先吃了明月的软饭，才入了门；后又吃了裴圆圆的软饭，得了提点。
有人侧目看向顾衍，顾衍都丝毫不理会，回到自己房舍内，关上门。
拿出玉简，贴在额头上。
【检测到术法：九转天火真诀】
【是否消耗50灵力简化？】
【九转天火真诀简化中——简化成功】
【九转天火真诀简化为：烤火】
顾衍状态很好，自身灵力一百，用去一半，只觉得有些虚弱，并不碍事。
这也说明，这个术法的层次有多低了。
当初简化琥珀功和青禾剑时，自己都快被抽干了。
此时的顾衍，倒是有几分怀念被抽干的感觉……
许久都没体验过了，即便是初来云华派时，明月都没做到……
玉简内的信息传递到顾衍脑海后，随之化为粉末。
“烤火……”
顾衍点上蜡烛，慢慢凑近，一丝丝引火控火的经验浸入到脑海。
闭上眼，明心见性诀也不能停。
顾衍准备明日再去道藏宫转转，虽然没办法再读取玉简，但可以看术法介绍。
这些术法都是基础简单的术法，顾衍也没多学的心思，但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日后若遇斗法，起码知道对方的跟脚。
又过五天，云华派山脚下升起一座飞舟，上载着一百五十多名练气弟子，三个筑基带队，向玄清派而去。
这些人都是为了听李雨师讲道，有门路的基本都来了。没门路的照旧没门路。
顾衍和明月只能说，摊上个好师姐。
只用半日时光，飞舟便来到玄清派门前。
这次玄清派门户大开，不再以幻阵示人。
飞舟落下，众人步行上山，以示对玄清派和金丹老祖的尊重。
玄清派似乎经常搞这事儿，接待的弟子安排的井井有条，筑基对筑基，练气对练气。
顾衍远远就看到范规，范规也注意到了顾衍。
“裴师姐！”范规迎上来，向裴圆圆行礼，似乎与裴圆圆颇为熟络。
裴圆圆当即笑着回礼，她身后的顾衍和明月也一并回礼。
“裴师姐，这两位倒是有些眼生。”范规笑着看向顾衍和明月，心说顾衍这小子眼光还是有的。
等等！范规忽然察觉，顾衍灵力醇厚，已然练气五层了。
他记得顾衍离开时也不过练气三层，怎两个月过去，就连破两关？吃玄阴丸也不该这么快！
“这是新入门的师弟师妹。”裴圆圆非常和善，当即笑着把顾衍和明月介绍了一下。
范规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客气了几句，没再多问。
顾衍一行人来到玄清派讲道场，这里已经汇聚了数百修士。除了云华派，其余三派也各派人来，只不过来的不多。
这时天色还早，众人都盘坐下来，静静等李雨师出场。
那边范规还在迎客，一道灵力忽然撞了他一下，范规看过去，却见范师叔阴沉着一张脸，向无人处走去。
范规无奈，只能赶紧跟上去。
来到无人处，范师叔又打出一道隔音符，方才道：“看看你出的歪主意！才过两月，他竟已到了练气五层！进境这般顺遂，日后大有希望筑基！这么好的苗子，被你送出去了！”
“师叔……当初您是答应的呀，朱长老也同意了的……”范规苦着一张脸，“这谁能想到，他明明资质一般，可能是……是玄阴丸的效果吧？”
“放屁！玄阴丸当饭吃也不至于这么快！”范师叔似乎非常气愤，“若他顺风顺水，日后金丹也是有可能的！我们竟然让他去探什么隐秘！”
“师叔，金丹何其艰难，自李师叔凝丹，百多年都没出过金丹了。”范规擦擦额头上的汗。
“你也知道？”范师叔语声悲切，“再不出金丹，咱玄清派就完了，五大派就完了，断层了！现在但凡是个好苗子，左掌门都要亲自关照的！”
范规沉默不语，他们范家依靠的是左掌门一派。
范师叔叹了口气，“门里越加死水一潭，可势力又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左掌门有志革新，却有心无力，只能期待出一个没根基的金丹为臂助。”
“那咋办？”范规茫然问，早没了先前半分的机灵样子。
“我怎么知道？且看看吧。”范师叔叹气。
就在这时，两道华光从登天峰上飞出，引得无数人仰望。
旋即华光落在讲道场上，一个年老修士，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修落在当场。
场中一众修士齐齐起身行礼。
这年老修士便是玄清派的左掌门，而那年轻女修，正是李雨师。
左掌门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又抬手，让李雨师登上讲道台。
李雨师相貌并非绝美，只可称是上等。只不过因为是金丹修士，七八分的样貌也会被人夸成二十分。
而此时，裴圆圆旁边的顾衍和明月俩人面面相觑。
这个李雨师分明就是枯木道人那副画里的人物！
顾衍记得很清楚，那画虽老旧，但人脸还是能看分辨的，分明就是李雨师。
只是画中的李雨师带着浅笑，而此时的李雨师面无表情，气质犹如归鞘之剑。
顾衍看着明月，明月看着顾衍。
俩人修为太低，还无法传音，只能用眼睛对话。
顾衍眨巴眨巴眼，意思是：李雨师不会是枯木老道的旧情人吧？还是说枯木道人暗恋而不得？
明月眼睛漆黑明亮，微微摇头，表达的意思不多：真人没画里的好看！
两人只顾眨巴眼，却看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顾衍不由得回忆起前几日，自己拍拍屁股，明月转过头，委屈巴巴，又羞又愤的问你干嘛打我，而不是主动翻身。
默契不够，属实是鸡同鸭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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