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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瑟薇,你需要活下去,皮姆那小子应该还想要回来。”

苍老的声音让在窗户边的妇人一个激灵,她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双鬓斑白的老人用右手托着失去意识的少年。

他充满贵族气质,就算是布满褶皱的脸也看上去格外和蔼。

“您是……西格蒙德先生?!”

先是疑问,随后就是惊讶,海瑟薇,海曼的母亲吃惊地想要站起,但是身体条件却不允许。

“您不是已经被……皮姆是被您……不……”

她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太多的设想,有皮姆发现西格蒙德被灭口,有西格蒙德控制了皮姆,甚至是西格蒙德在一开始就控制了他们一家……

没办法,作为皇家密探的家属,海瑟薇知道的东西太多——西格蒙德的代号是‘梦魇’,而在他叛逃被通缉后,大量他在身为密探时期对囚犯以及下属的实验,

那些触及到修改意识、心灵甚至是灵魂的禁忌实验,骇人听闻。

甚至一点一点被传播成更加邪魔的样子,比如:西格蒙德与恶魔签订了契约,获取了吞噬人心的力量,但需要定期服用人类灵魂……

“冷静点,海瑟薇。”西格蒙德倒是相当平静,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思考了一下,将海曼抱上了床。“真是的,你小姑娘时那种爱幻想的毛病还是没改。”

将手从床单上抽回,西格蒙德的声音越来越年轻,最后变得稚嫩。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吧?”

他身下突然多出一张和海瑟薇身下一模一样的长椅,自己也变成了那个光着脚丫的正太形象。

“你现在满眼都是死气,皮姆都还没死呢。”

他语气里带着些不经意的抱怨,配上他正太的可爱面容,海瑟薇的警惕心也薄弱了许多。

房间内的寒气舔了舔西格蒙德的脚心,这让他只能盘着腿把脚心藏在膝盖窝里。

“皮姆没死?!可是那群密探说……说……说他……”

想起那天被密探敲开家门,毫不避讳地说出皮姆的死讯,海瑟薇的脸上就满是痛苦。

“这是现在的皇家密探。”

西格蒙德撇了撇嘴,稚气的脸上带着老气横秋的不屑。

“他们在探查现场后没有发现皮姆的尸体,但因为同队的所有人都死了,所以只会判定为死亡。”

他又指了指自己。

“我现在在皇家密探的队伍里,身份也是死亡。”

“但曾经的我们不一样,如果队友失踪了,同伴失去音讯,我们会备注为失踪,并且穷尽一生找到他们,或者他们的残骸……皇家密探的意义不只在于成为帝国的暗刃,也有亲如家人的信条。”

“我们……阿卡罗、席勒、安德森……都曾经有着最悲惨的过去。”

他说着双目微微涣散,但下一刻又顿住,笑了笑。

“抱歉,年纪大了就是喜欢回忆往事。”

西格蒙德看着已经彻底放松下来的海瑟薇,清了清喉咙,转移了话题。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跟你说皮姆的事情,我看了他遇敌的全过程,很棒的小伙子,聪明,沉稳,只不过差了一招。最后他动用了那个他研究的药剂。”

海瑟薇听到‘药剂’一词,枯瘦的双手抓住了自己的纱裙,明黄的双眼涌上泪水。

“我说了,他没死。但是……嗯……他……”

西格蒙德右手指戳了戳唇角,一副思考的模样,斟酌着用词。

“借用白石领典籍的词语来说,他进化成了一种新的存在。”

“他的身躯快速进化,突破了人类的极限,逐步迈入超凡生物的范畴,但精神心灵的不足让他渴求人类的……心脏。他可能被大部分巫医和药师的研究骗了,认为心脏才是灵魂寄宿的位置。”

“根据我的研究,应该是脑子。”

他明显偏离了谈话的内容,但这也让海瑟薇第一次正式开口与自己交流。

“西格蒙德先生,请说回皮姆情况。”

她恳请着,正太笑了笑,重新拉回话题。

“啊,或许是现场有羊群还有牧羊女的原因……或者是皮姆这种进化本身的原因,皮姆被【羊之主】的使徒征召离开了现世。”

“您说离开了现世?”

海瑟薇脸上的悲伤再次出现,不过西格蒙德已经彻底掌握了对方的状态,随手一挥,海瑟薇就恢复了平静。

“皮姆现在是使徒,位于【羊之主】酣眠的青甸高原,只要他彻底掌握进化的力量自然会回来找你们。”

“真的吗?”

“当然。”

西格蒙德点点头,随后看向窗外的月色。

“天色很晚了,早点休息海瑟薇,活下去需要你自己有足够的意志支持,恢复健康也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淡,整个人逐渐进入心灵世界,在彻底消失前和海瑟薇告别道。

随着周围的颜色逐渐混乱,

西格蒙德熟练地跳下椅子搓了搓脚心,嘟囔着:

“帝都的宅邸甚至都没我的咨询室温暖,我开始想念我的壁炉了。”

他从高处落下,向着前方走了几步,在心灵世界里没有距离远近的概念,周围传来神似野兽的咆哮,但像是隔着厚厚的障壁,没有一丝恐惧感传来。

“你准备地怎么样了?席勒。”

西格蒙德再次出现是在一间看上去像是破旧木屋的房间内,

漆黑漏风的木板房内点着一直昏暗闪动的蜡烛,火光里席勒正在低头做着什么。

“你去见了海曼?”

透过席勒的动作,能看到高桌上摆放的器皿,他在混合着什么。

“不,我去见了海瑟薇。”

“啊……那个姑娘啊……怎么样?”

“还和年轻时一样漂亮,除了病情更重了些,皮姆那小子治不好她。”

西格蒙德回答着席勒,片刻后他改为发问:

“现在皇宫里怎么样?”

“这要问你。”

——————————————

第二天一早,梦到被母亲抱着在花海中游荡的海曼红着脸起身,

鼻尖传来的是母亲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和朽味。

‘母亲的病加重了……’

闻到那股朽味,海曼害羞的感情快速就被悲伤取代,以往父亲闻到这种朽味就会皱起眉把自己关在药室里很久,直到带着药剂出来让母亲服下。

“快点起来!小心今天训练迟到!”

窗外已经亮起微光,一个漂亮的女人走了进来一把掀开了海曼的被子,语气里带着些许爱怜。

“妈……妈……妈妈?”

海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有着匀称的体态与晶莹的皮肤,或许是缺乏光照过分苍白的皮肤下透射着血管。

晨曦划过她的眸子,她有着和晨曦一般的明黄眼眸。

“发什么傻呢,快起来!”

“没有朽味……”海曼喃喃着,随后大声对着海瑟薇喊道,“妈妈,你快找面镜子!快!镜子!”

片刻后,海瑟薇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