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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鸦就算如何沾染面粉与涂料,终究变不成白鸽。陛下啊,警惕那可怕的耶泽蓓丝,恶魔已经披上了王后的皮囊,你能听到每晚她咀嚼脏器的声音吗……”

舞台上是经典的剧目《伊科侬查》,讲述的是法师看破了恶魔耶泽蓓丝伪装成的王后,用自己的智慧与口才拯救了国王的故事。

典型的夸耀施法者的剧目,算是某个无聊是施法者自嗨的作品。

但不得不说,有着悠长生命与贵族气息的施法者们文艺细胞远比正常的剧作家来得好,剧本也相当高明。

“我不明白,父亲。就算是大皇子殿下允诺我们的税收可以被降低,但毕竟还没有正式的条文下来,花费24银5铜购买两张戏剧票并不是什么明智行为。”

嘉利·史密斯在观众席小声抱怨着,每张多出的2银1铜半让这对父女有一个不错的观赏位置,周边没有什么令人厌烦的普通商人。

高台上的女人穿着华丽的长裙,只不过戴着狰狞的角饰象征着恶魔的身份。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上面的这个女人是自己父亲的情人。

“但这是贵族行为。”

史密斯公爵无奈地笑笑。

“嘉利,你知道这一场戏剧会有多少人来观看吗?”

嘉利向后看了看,只能看到乌压压的人群,一时间确定不出大致数量,只能笼统的说:

“很多,大概百人。”

确实,剧院修建地并不大,前排还有大量给贵族、富商准备的特等座席,后面一些相对便宜的座位就只能人挤人。

“而其中的三分之一是商人,他们有布匹商人、马匹商人、蜡烛商人,书籍商,嗯,这个少一点……有一些是我们的人,有一些是其他商会的人。”

史密斯公爵说得其实不多,只是点了个开头,嘉利就明白了她父亲的用意。

在过去的四五年内,史密斯公爵观看这种戏剧演出的次数逐渐减少,甚至去年一次都没有。

一个贵族,就算是手握帝国最大商会的贵族也不可能终日伏在案头整理各种进货清单,那是下面人该做的,而贵族就应该沉沦于戏剧、歌舞、宴会、床笫之间。

如果某个贵族常年不出现在这些圈子里,很有可能是说明对方落魄了。

嘉利扬起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剧目,故事已经逐渐到了尾声。

是的,父亲在用这种方式证明史密斯家族依旧是稳固的商业贵族,是帝国的经济命脉。

心中这么想着,她的体态也从一开始的不乐意、别扭,变成了端庄的贵族小姐,剧目似乎都更加有意义了起来。

“……伊科侬查,我诅咒你!诅咒你将不会踏足魔力的终极!”

舞台上的女人已经扮做了一个赤红色的恶魔样子,有着弯曲的恶魔角与象征情欲恶魔的心状长尾。

“耶泽蓓丝啊,你的离去已经是必然,伪装的躯壳已经破碎,真名亦被捏在我手中,你的诅咒毫无意义!”

“滚回深渊吧!”

伴随着扮演施法者伊科侬查的演员怒吼,红幕落下。

“父亲,如果有恶魔扮成我的样子,你会分辨出来吗?”

戏剧落幕,嘉利终于问出一个像是这个年龄应该询问的问题。

史密斯公爵愣了一下,笑着开口:

“当然。”

不过他又补充道:

“但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你的祖母不会允许,席勒先生同样如此。”

————————————————

在一所稍显破旧,但干净整洁的宅邸里,一个漂亮但苍白的妇人坐在窗边,瘦削的身体让她身上的纱裙有些不大合身,虽然是笑着,但眼中却没有多少生机。

她就这样坐在窗边,坐在阳光里,期间甚至少有移动。

一直到落日的余晖即将消逝,午后带给她的体温已经被大屋的冷气慢慢抽走,手与脚不住地颤抖。

“母亲我回来了!”

海曼·安德森气喘吁吁地跑进宅邸,他高声叫嚷着,然后一路冲向母亲的卧房。

推开门,他看到了在窗边的母亲,笑得很端庄。

“训练很累吧?”

妇人费力地站起,脚下打着摆子,颤抖的手扶住窗台才勉强把把自己抬起一点点。

海曼连忙上前扶住母亲重新坐下。

“我不累,母亲。”

尽管如此说,海曼拳骨的疤痕和浮肿的双臂显然证明了他在说谎。

“海曼,你其实没必要听从他们的安排,你父亲有他自己的宿命,对于他而言,他可能早就死在了很小的时候。”

她显然是知道皮姆的过去,开口宽慰着儿子。

但海曼·安德森和他父亲有着面容和性格上的一致,一样的坚毅,一样的冷静。

“我希望父亲回来。”他摩挲着母亲失去了弹性的手背,“我需要足够强大去寻找他,或是能够找到他可能……可能……”

“他没死,放心吧孩子,我能感觉得到。”

于此同时,楼下响起了缓慢的敲门声。

“先去看看吧,可能是因为你偷偷跑出来给你教训的教官。”

“我没……我把训练项目都做完了……”

海曼想反驳一下,但对上母亲温柔的眸子就嘟囔着换了个说法,随后快步下楼就想要打开门。

不过这段时间的密探训练让他停住了动作,轻手轻脚地挪步到窗帘边上向外望去。

得益于外凸的大门结构,海曼看到了敲门的人——

一个鬓角斑白的老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奇怪衣服,像是某种紧身款式的衬衫?不过里面也有类似衬衫的衣服,头上是圆润的类似弓手帽的长筒帽子。

他手握一根手杖,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敲着大门。

“呼……”

看起来只是个普通老人,很慈祥,应该也没有什么力气,周围也没有埋伏。

海曼心中稍定,离开窗户边缘走到大门后,

随着门锁被轻轻取下,他将大门缓缓打开。

“夜安,孩子。我想你就是海曼·安德森?你看起来很累啊?”

这个老人声音轻柔,那低沉但清晰的声音像是从远方缓缓飘来让人忍不住想要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