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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近一个月,天渡城的修建工作日渐尾声,街道上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的江湖人士聚首讨论,皆为自己参与了这项壮举而激动万分。

“听说用罗汉拳打出来的面团又软又弹,最适合用来下面或蒸馒头了。”

“你这消息早落伍了,城南有间酒楼现场表演火云掌煎荷包蛋,听说还卖得贼贵,一颗就要百文钱呢。”

“两文钱的鸡蛋卖一百文,翻五十倍啊!”

“可不是嘛!偏偏去看的人还络绎不绝。”

“这算什么,我昨天就见有家新开的酒肆,掌柜的用寒冰掌给酒降温,现在或许才起一点苗头,但到了夏季肯定大卖。”

城里百姓这段日子都纳闷了,不知怎的,这些天渡城里的武夫仿佛一下都开了窍,忙着给自己找副业,往日里的凶神恶煞也全然不见了。

其实他们不知行走江湖可不尽是快意恩仇,潇洒度日。多数时候还得为生计考虑。不少实在穷地揭不开锅的,也会背着良心接些不地道的买卖,杀人越货不在少数。不过经历了这一次事后,众多江湖人士突然发觉,自己苦练多年的功夫,好像不仅仅能用来与人争斗,用在别处依旧很有‘钱途’啊。

于是不少江湖人打定主意,就在这天渡城里开张了,美其名曰弘扬自身武学,打响名气。实际能有额外收入,还不危险,何乐而不为!

“朱哥,什么是火云掌煎荷包蛋,咱们能去看吗?听着好像很有意思。”街上,女孩牵着少年的手疑惑问道。

朱阁撇撇嘴,说道:“一个要卖百文,太黑了。你要是想看,回去我往手掌上浇些油,点着后一样可以煎蛋,保证比他煎得还好。”

女孩被逗得咯咯直笑,却不知少年这话可不是开玩笑,他是觉得真的可行。

两人在街上买了远行所需的补给,干粮点心,一样不少。小草还要了两斤瓜子,边走边嗑。今日去铁匠铺取剑,小丫头心情格外的好,以后有了独属自己的配剑,是不是也算陪朱哥闯荡江湖了。

等二人来到严钟的铁匠铺,汉子似乎早已等候多时,自信满满地将剑盒取了出来。

朱阁怀着忐忐的心情缓缓打开,小草也垫着脚尖一脸期待。

剑约一尺七,通体银白,剑身从头至尾都镌刻细腻条纹,似云卷长空,清灵秀美。

小草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嚷嚷着要拿来看看。

朱阁将剑取出,入手轻巧,仿若无物。剑刃按照少年要求并未开锋,不过丝毫不影响美感,可见手艺极佳。

在女孩激动难耐的眼神中,朱阁将剑递到了她的手中,小丫头当即欢喜的不行,左瞧又看,恨不得今晚就抱着它入睡。

严钟取出烟袋就着炉子里的星火点燃,吧唧吧唧狠狠抽了两口,吞云吐雾道:

“材料用的是与你弩箭一样的雪花钢,考虑到这丫头的体格,我还往里面掺了些软钢作辅,如此一来兼具了硬度与柔韧,与人兵器相碰时,剑身会稍显弯曲,卸去些许力道,不至于被当场打飞。你不让开刃,我便没在剑锋上下功夫。不过行走江湖总会遇上个万一不是,所以剑尖处那一点算是蜂尾藏针,万不得已时,也能轻易刺穿敌人咽喉,至于用不用就全看你们自己了。”

烟杆轻捶了两下砧板,铁匠倒出烟灰,重新将之收回腰间。这烟他本戒了,打铁耗费气力,不能坏了身体。但近日突然又起了兴致,尤其是在思考如何改良兵刃上,越想越有兴致,便忍不住要抽上两口,立马茅塞顿开,思如泉涌。

对于给小丫头铸得这柄剑,朱阁还是比较满意,至少比起他当初定制的那五支弩箭,这回算正常多了。就是听到‘蜂尾藏针’时还是不觉打了个冷战,低头见小丫头一脸兴奋地比划,少年心里多少有些发虚。

看来以后不能再随便让这丫头坐自己脖子上了,万一玩得兴起,没收住手,不小心把他给刺死,那可真是没处说理了。

其实在严钟眼中,这剑与其说是兵器,不如说就是一件给姑娘家的玩具,既不长又不锋利,除非有人傻站着让她刺,而且刺的还得是咽喉要害才可杀人,别处顶多钻出个小眼儿,血都流不了多少。

朱阁让小草赶紧将剑收起来,当然他绝不承认是因为怕,而是觉得大街上这么比划不太好。

小草虽然还想多看一会儿,不过还是听话地将剑收回了剑鞘内,抱在怀里,俏生生地往那一站,顿感自己好像也有几分女侠风范了。

朱阁付了剩下的钱,正要带女孩离去,就听铁匠又道:“要不起个名儿,我能当场给刻上。”

按理说新剑铸出,主人都会起个响亮名字,不少江湖剑客来此买剑,严钟也会照规矩办事,免费在剑身上刻字,铁画银钩,清晰可现。

朱阁看向女孩,问道:“要吗?”

小草立马点头如捣蒜,高举新剑。

“可以,那就起个名吧,想叫什么?”

“断头台!”

……

拿着工具正要下刀的铁匠和少年一同愣住原地,不约而同地朝女孩看去,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滑稽。

朱阁挠了挠头,说道:“这可是柄剑啊。”

小草点点头:“可是朱哥你不觉得这么名子很有杀气吗?”

少年无语了,杀气是够了,可这品种不对吧。

“杀气太重了,还是换个吧。”

女孩一脸失落地低头想了一会儿,随即兴奋道:“那就叫血滴子!”

朱阁气的直接赏了这丫头一个板栗,没好气道:“你是有多想砍人家脑袋呀,而且品种又错啦!”

小草摸着小脑袋,一脸委屈:“可小草就记得这两个吗,还是听说书先生说的。”

好吧,这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朱阁同样一脸无奈。最后两人蹲在地上讨论了许久,等到铁匠举着工具的手都要酸,才选定一个听着比较舒服的名字——【云雪】。

柔中带刚,绵中带刺,云间一点寒,雪落飘人间。

朱阁以为她是从剑身上的云形纹路和雪花钢得到的启发,可女孩想的的是,两人第一次出远门时,满地大雪中,少年带着她飞入云端时的感觉,幻想将来自己也能用这剑保护朱哥哥。

严钟耸了耸肩,熟稔地将字刻了上去,清水一过,顿时清晰可见。

小草欢喜地抱着剑,拔出又收回,一路上看个不停,嘴角几乎都要咧到耳朵根后了,对此少年也是无可奈何。

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城池的修建也基本完工,朱阁想着是时候回去跟那三人道别了。

兄妹俩认识的人不多,但对他们好的都一一记得。

————

雨过天晴时云破处,暖风拂草春近时,

十里长亭,铁骑银甲入!

酒楼中正在喝酒的食客突感大地微微震颤,碗中酒水莫名起波,不少人走上街头,混迹江湖的直觉让他们知道冥冥之中似乎有大事将要发生。

随着人数越聚越多,正要带着东西回去的朱阁和小草也被挤到了墙角,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城门口,神色无一不凝重。

不多时,一人浑身是血的汉子跑入城内,还未来的急开口便噗通一声栽倒下去,气绝身亡。众人心头一惊,那人背上竟插了不下三支箭羽,就近者再探头看向城外,顿时面色苍白,如坠冰窟。

城外一路全是尸体,排成血色长河,流向城内。

远处,肉眼可及,是黑压压的一片。声如雷鸣,千军万马正以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缓慢逼近。后方,那譬如小山般的龙舟在长鞭与嘶吼声中尽显皇家威严。

南岳元历一十七年,蜀王赵狰,率两万大军压境,成为史上第二个敢对天渡城用兵的人。

“有大军来攻城了!”

不知是谁突然惊叫了一声,街道上的人群立马乱做一团,争相呼喊,不知所措。自负轻功高者,甚至已经打算在大军逼近前先出城逃离,躲开这突如其来的兵祸。

有人带头,出城者自然络绎不绝,牵上快马便走,只有一些在天渡城内待了十年以上的‘老人’始终气定神闲,对于那些第一时间想要弃城逃离的人不屑一顾,眼神仿佛是在看死人一样。

果然,第一批想要逃走的江湖人连二里地都没跑出,就被大军密集的箭雨给射成了刺猬,就算有侥幸存活下来的,也没能逃出生天,很快就被追上来的百十轻骑碾压而过,成了马蹄下的肉泥。

龙舟之上,蜀王赵狰将床榻搬了出来,摆在船头,人躺在上面,臃肿的身躯如老龙盘踞,不怒自威。

“好一座天渡城,仙人之城,武夫之城,当了这么些年的邻居,今日还是头回见。”

有美艳姬妾上前递上美酒,赵狰却摆了摆手。

“战前饮酒,不是没胆就是蠢蛋,本王可不犯这迷糊。”

“王爷英明。”

儒士陈庆的脑袋上还缠着绷带,先前那一香炉蜀王可没留手,砸得他晕了两天。这位青衣毒士也算圣人学子,奈何一门心思却用在了权术诡计上。

赵狰刚入蜀时,地方豪绅可不认他这荒唐王爷,明里暗里使过不少绊子,着实令他头疼。那时他屁股还没坐稳,大开杀戒的事自然不好干,就算宫里那位同父同母的兄弟向着自己,其他藩王也会说闲话。

不过当他让这位青衣毒士当幕僚后,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亲疏有别,分而化之,仅用不到五年的时间,就让那些延续了近百年的豪门大族彻底成为历史,将巴蜀之地的权力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赵狰对着他笑道:“老陈,要不你也找个媳妇得了,不然在我身边单着,本王心里瘆得慌。”

陈庆笑而不语,可这一笑,却把赵狰吓得够呛,赶紧摸摸自己的屁股,还好,还在。

这读书人哪都好,就是性子有些扭曲。本有个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姑娘,却在一次踏青时被当地的几个世家子弟给看上了,几人当着他的面上演了一出活春宫,姑娘不堪受辱,事后投了井。这人大雨天找上了他,连着在府门外跪了七天七夜,直至昏厥。

人醒后,赵狰就问了一句:“为什么找我这么个恶人?”

陈庆面色平静地答道:“恶人才下得去狠手。”

事后铲平几大家族后,赵狰按约定将那几个世家子弟带到陈庆面前,原以为他会直接杀了他们,又或是动用极尽残酷的刑罚慢慢折磨。结果这位弱不禁风的青衣儒士竟干了一件让他这荒唐王爷都觉得无比荒唐的事,他当着满院侍卫和家仆的面将这几个男子挨个上了一遍,那场面真是毕生难忘,听说事后人也没杀,而是像狗一样养在府里,有空会去看看,至于做些什么,没人想知道。

也就是在那一天,一袭青衣的他走到那姑娘坟前,亲手摘下了自己这双眼睛,说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以前留着是为了复仇,现在用不着了,就该随她埋进土里。

人虽瞎了,可心却明的很。赵狰带在身边,这些年出谋划策从未有过差错。

远处,随着城内响起喧闹与惊呼,一道人影上了城头,白衣白发,孑然一身。虽不持剑,可也端是仙人气派。

而紧随其后又是两道年轻身影跃上,分别一左一右站在了男人身后。

赵狰嘴角一咧:正主出现了。

一对轻骑受命,快马加鞭来到前门前,喊话道:“蜀王赵狰无意与天渡城为敌,只因得到消息,有一伙北莽流寇进了城,为保江山社稷,还想请剑仙前辈将人交出来,我等必退兵离去,绝不叨扰。”

城内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这半个多月都在忙着修建城池,可从未见过有什么北莽的流寇进城啊。

赵钰眯起双眼看向远处龙舟,把船当马车使,这普天之下也就一人能干得出来。两万大军追一伙流寇?这借口找的也是奇葩。蜀王赵狰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三皇子并不知道,但看情形肯定不是为了好玩。他那位皇叔虽行事荒唐,可每一步棋都走得别有深意,自始至终都从未站错过队。

赵钰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妙:难道是宫里出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