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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斗转星移。

少年坐在火堆,虽离得很近,可依旧难挡人心薄凉。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家人,才会囚禁自己的孩子十几年,将一个活生生的人逼成了一柄剑。

在朱阁的记忆里,他的爹娘虽然去世的早,但对他可是好得没话说。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一家三口日子虽然过得清平,但朱阁的童年还算圆满。

反观女子,虽出生在名门望族,衣食无忧,可自出生起就身缚道道枷锁,毫无自由可言。

“今晚就是最后一夜了吗?”

生命的最后时刻,裴悲反而释然了,或许死也是一种解脱,她不需要再时刻顾忌天剑盟独女的身份,可以尽情释放自己的天性。她不打算活到天亮,女子有自己的骄傲,她不能像个犯人一样被人带回去,不能成为外界数落天剑盟的把柄。她知道,那个女人也不会允许,那么至少自己应该死得有尊严一些。

“你呢?为什么闯荡江湖?”裴悲开口问道。

朱阁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女孩,说道:“小丫头病了,需要一种很稀有的药,在很远的地方。”

裴悲有些不信:“就这么简单?”

朱阁点点头道:“就这么简单。”

裴悲叹了口气:“你的修为很古怪,明明看上去像是个普通人,但我的剑却伤不到你。”

朱阁不好解释这世上能伤他的人现在正睡着呢,于是找借口道:“我有件刀枪不入的宝衣,所以没事。”

朱阁指的是他身上这件嘲讽值拉满的系统赠风衣,确实质量上成,刀枪不入。就是此时穿在他的身上,实属有些鸡肋。

裴悲没有怀疑,这个解释很合理,行走江湖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件保命的宝贝,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轻易显露,而少年肯跟她说,显然是知道今后也派不上用场了。

“裴悲。”女子忽然开口道。

朱阁愣了一下:“什么?”

“我的名字……裴悲,悲伤的悲。”

朱阁反应过来,半开玩笑道:“这名字起的可不咋滴,女孩子家,不是该更诗情画意些吗?”

棺木内沉默半晌,才传来幽幽的声音。

“母亲说,贱名不容易死。”

少年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低下脑袋,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呢?”

“什么?”

女子没好气道:“名字啊,叫什么?”

朱阁后知后觉,急忙回答道:“朱阁。”

“猪头的猪?

“当然不是。”

“猪肉的猪?”

“也不是。”

女子思索片刻后,认真道:“古语谓之‘豚’的那个猪?”

少年迟疑了一下,脑袋努力回忆:“好像,也许……是吧。”

棺木内顿时传来无比欢快的笑声,悦耳动听,如第一次歌唱的百灵鸟,自由奔放。

朱阁脸色一黑,哪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耍了,没好气道:“都要死了,能不斗了吗?”

棺内女子压制住笑意,说道:“我还以为你这么狡猾的人,不会上当呢?”

朱阁无语道:“小时候家里穷,确实没上过学堂。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英明神武的大脑会输给你。”

裴悲笑道:“你连自己名字都会记错,还英明神武?”

朱阁理直气壮道:“那是自然,你不知道这一路走来,我遇见过多少困难处境。”

女子冷笑:“比如?”

朱阁义正严词道:“比如你面前站了个魁梧有力的彪形大汉,给你两个选项,要么赤裸上身跟他打一架;要么赤裸下身跟他打一架,你选哪个?”

棺木内立马传来一声轻啐:“呸!流氓,这是给人做的题目吗?”

朱阁欲哭无泪:“很不幸,我就做过。还有当你站在官道上,两个选项,要么去抢一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权贵,要么随便找个人抢。”

裴悲好奇问道:“那你选了哪个?”

朱阁摸着鼻子回答道:“我抢了个乞丐的饭碗。”

棺木内顿时又传来一阵银铃般笑声,笑完还不忘顺便鄙视一下少年:“哼,欺软怕硬,非英雄所为。”

朱阁很无语,他现在严重怀疑这女人平日里的高冷是不是都是装出来的,实则跟小丫头一样毒舌,都腹黑的很。

“还有一次,在城里……”

宁静的夜晚,两人断断续续地聊着天,女子似乎对少年那天马行空的故事很感兴趣,以前从未有人跟她说过一个人的日子能过得如此有趣,无时无刻不存在惊喜,而非一成不变的出剑、收剑。

直到天边露出一抹肚白,两人都意犹未尽。

说实话这些系统给出的奇葩任务,朱阁早就想找人吐槽一下了,可为了不让小草担心,很多时候朱阁都是藏在心里,尽量在她面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这丫头全部的支柱,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展现出丝毫的软弱和灰心。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桃林,那粉嫩的花朵显得格外美艳动人。

裴悲从棺木内坐起,深深看了少年一眼,真诚地说道:“谢谢,昨晚我过得很开心,十八年来第一次和人说这么多的话。”

朱阁的第一反应是这话听着好像有些引人深思,然后第二反应就是光顾着吐槽了,好像最重要的事还没说?

女子走出棺木,眺望远方,整个人的气质纯净而圣洁,仿佛放下了所有的包袱,准备迎接新生。

“如果还有来世,但愿你我能成为朋友。”

朱阁笑道:“咱们现在不就已经是朋友了吗?只要你别再拔剑砍我就好。”

裴悲微微一愣,随即那秋水般的眸子悄然眯起,黛眉秀美如画。

少年有些失神,这一瞬间,她的笑容让这满城花海都黯然失色。

女子张开双臂,浑身的气机开始疯狂流转,眼看就要冲破肉体束缚,化作星辰消散。

朱阁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叫道:“等等,其实我们不用死的。”

裴悲疑惑地转过头来,朱阁摸着额头支支吾吾道:“其实昨天城里没有伤亡,谁也没死,一百七十三人命是我骗你的。”

裴悲在原地愣了足足三秒,随即美目渐渐瞪大,脑袋一歪,萌萌的。

“恩?”

朱阁绞着手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就是想吓唬一下你,让你改改那动不动就拔剑的性子。昨天你出剑的时候,我就把人都推开了,所以你的这一剑谁也没有杀掉。”

说着朱阁又补充道:“不过那些毁了的房屋还有东西得算你头上,谁让是你出的剑呢,是不是。当然,作为当事人我也有些责任,不该激你,说那些话。看在新朋友的份上就帮你分担……一成,怎么样?”

女子的双眸悄然眯起,深深吸了口气,随即低头开始寻找什么,终于在棺木旁找到了她那柄掉落的长剑,拾起,抬头,一声怒吼道:

“混蛋!我要杀了你!”

朱阁吓得撒腿就跑,边跑边叫:“咱们前一秒不还是朋友吗?你这翻脸也未免太快了吧。”

裴悲在后面疯狂猛追,已经气的没了章法,长剑胡乱挥砍。

“朋友?那是昨晚,现在我们又是仇人了,不死不休的那种!”

朱阁无言以对,只得拼命逃离。

少女的心思,就如三月的天,不知何时起风,何时下雨。但若静静等待,终有花开天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