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杲愣了愣。
也许，他从出生到现在，活了这么久。
都没见过如眼前这少女一样，面对一根指头就能碾死自己的强敌，脾气却能大到这种地步的“人才”。
蒋雪离显然也被惊到了。
她瞪大眼睛，赶紧开口道：“太祖爷爷，我自愿跟您回去，她与这件事无关，还请您放了她。”
蒋杲笑了。
看着齐漪大笑不止。
“好、好好好！”蒋杲阴狠道，“老夫倒要看看，你拿什么威胁我的安全。”
在黑夜中，他身影如鬼魅。
几乎一个眨眼。
便出现在了齐漪和敖子平面前。
他提剑。
剑在他手中，如孩童玩具般，轻飘飘的，带起千重影。
敖子平法相如血，横刀对峙。
只是一个照面，便被砸得往后跌滚，吐了口血出来。
齐漪叹了口气，忽然喊道：“师父，再不出来你唯一的继承人就要被这老不死的打死了！”
说着，猛然抬眸，目光冰冷地盯着蒋杲，不退反进，唇角含笑道：“看招！”
这一下，若是她没有真才实学。
几乎是相当于把自己的脖子直接往蒋杲剑尖上撞。
杀鸡都没有这么容易的。
也许是她脸上过于自信和满含杀意的表情迷惑了蒋杲。
活得太久的老油条难免想得也更多。
虽然没有感知到危险，但根据过往经验。
有时候，不能感知到的危险，才是最最最危险的。
为免阴沟翻船，蒋杲选择往后暂退。
轻飘飘的。
几根毫无杀伤力的针刺在地面。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空气都静了一瞬。
“哇哦~哈哈哈哈……”齐漪摊手，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无情嘲讽道，“看来你这老东西是光长年纪不长脑子啊哈哈哈……哦不不不，是太怕死了吧？不然你退什么？”
意识到被对方戏耍，蒋杲的脸色霎时间阴沉如水。
一名正儿八经的八阶武尊。
就是因为太怕死。
所以面对她这样一个黄口小儿，竟先退了。
他要是不退，此刻齐漪恐怕已经尸首分家了。
蒋雪离在一旁看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
她怔怔看着齐漪那癫狂的表情。
不知为何，在她身上看见一种生死随性的自由。
世人皆谈随性，但有谁能真正如她这般坦然洒脱？想笑就笑，想骂就骂，厌恶就杀，腻了就弃，想要的东西马上就能向她张口讨要……
也许正是因为对方坏得如此坦然。
所以蒋雪离一直不觉得这样的齐漪讨厌。
“你这贱坯！老夫要剥了你的皮做鼓，放在神殿祭坛下，让你日日受万人踩踏！”蒋杲已经很久没这么愤怒过了。
他身周气势节节攀登。
杀一个宵小后辈，竟调动了全部实力。
齐漪眸光一闪。
只此一剑。
她召出了法相金身，风如旋翼般护在身侧，三百多银针顺着风的方向高速旋转，打造成了一个金属之墙。
剑芒无匹。
接连破墙、破风……待要再破法相金身之际。
只见一道无形的金色幕布，似水帘般出现在齐漪身前。
剑芒余光撞进去，像是石子落水。
激起了点水花。
但在水面荡漾下，很快抚平了这点动静。
齐漪扯了扯嘴角：“死胖子，你再不出现，就要失去你千辛万苦求来的徒弟了。”
远空屋顶上，有什么壮硕的身影一跃而下。
像个巨大的肉球。
重重砸在地面上，肥肉如浪般震颤。
来人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肥厚的手掌又拍了拍齐漪的头顶，笑呵呵道：“分明是你哭爹喊娘要拜老子为师！”
齐漪翻了个白眼，抱臂往墙上一靠，懒洋洋道：“因为你救援不及时，你徒弟我身受重伤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好胳膊好腿。
面色红润，连汗都没出一滴。
非得说自个儿被人打重伤了。
刚刚落下来的胖和尚就跟眼瞎了似的，夸张地附和道：“什么？！哪个老不死的敢打我徒弟？是谁？！”
他左转头，右转头。
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蒋杲身上，似乎气得狠了，肥肥的手指颤抖着指着对方，恶狠狠道：“就是你个丧尽天良的老东西残杀了我徒儿？！”
蒋雪离瞠目结舌地望着那腔调古怪、跟唱戏似的胖和尚。
一旁的蒋杲已经出离愤怒了。
他深吸了口气，望着刚出现的人影冷笑：“老夫倒不知，我珐琅神教右使，何时成了这丫头的师父？”
他显然已经认出了来人。
不正是教中最近风头正盛的右使么？
他早就跟烟图说过，此人来历需要再详查才能用。
但那烟图看在这家伙几次三番救他性命的份上，还是决定重用他。
毕竟对方实力很强，似乎有七阶巅峰的修为，用得好了，是一把利剑。
教廷中势力复杂，烟图因为自身真实修为并没有外界想象中高，所以自坐上教皇之位时，便心中发虚。
之前还有蒋杲帮衬，但近来，蒋杲愈发唤不动了。
好在来了个忠心的不醒，他岂能不用？
当时蒋杲并没有执意反对。
那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关系有些特殊。
现在是蒋杲在主导。
但如果让烟图的实力超越他了，那双方的关系就会瞬间发生反转。
烟图兴许一直抱着这样的希望呢，所以还是挺有奋斗意识和冲劲的。
可当时的烟图不知道，蒋杲已知自己命不久矣。
他一死，烟图就会死。
所以，再和他争执这些也无大用。
反正他死后，珐琅神教的未来，又和他蒋杲有什么关系？
他毕竟是姓蒋。
人之将死，蒋杲终于想到了自己的来处。
于是他通过皇室密信，联系了那边，想要最后助蒋氏荣光一臂之力。
哪知，事后发生了一些变化，让他又重新找到了生的希望。
蒋杲本打算自己先解决蒋雪离这边的事。
待他重新焕发生机。
再着手处理不醒这外来客和烟图。
哪知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又发生了意外。
而且，没想到，这位本就实力不俗的右使大人竟然还隐藏了实力。
看刚才挡住自己攻击的架势。
他还是一名高阶术士！
术武双修，且都实力非凡的人，很是少见。
不醒瞥了眼酸言酸语的蒋杲，撇撇嘴道：“没办法，老子人格魅力太强，躺在屋子里睡大觉都有人哭着喊着求过来拜师，你这种半边身子躺棺材里的不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