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雪离沉默了会儿。
才缓缓开口道：“我带来的人都被杀了。”
毕竟对方有两名八阶武尊。
这样的实力，哪怕是放言要擒下齐正阳，估计都会有人信。
齐漪继续盯着她。
蒋雪离抿了抿唇，才又道：“应该……在路上了。”
齐漪挑眉。
她第一时间知道消息，一路从南疆马不停蹄赶过来，也是昨天才到。
听蒋雪离这意思。
她那边有能耐救她的人，应该也有途经知道她受伤遇害的消息。
按照距离，在南疆以东。
若是这样，为何蒋雪离来这边，刚开始不带这些有能耐的人？
难道是不方便？
为何会不方便？莫非——
齐漪眸光一闪，见蒋雪离睫毛下垂，便笑了笑，开口道：“我也在等人，应该快了。”
就在齐漪这句话说完没多久。
前面忽然发出一串骚动。
观望一会儿就会发现，原来是外围的城门和墙被什么东西炸塌了。
民众知道神殿里神像坠落的消息，都悲愤异常，纷纷踩着破碎的城墙冲了进来。
疯狂的喊叫与哭吼声，遍布夜空。
一时间，原本秩序的巡逻，瞬间骚乱起来。
“就是现在。”齐漪唇角一翘，“你可以吗？”
蒋雪离点头。
“那就跟上。”
阴影中，齐漪往前走了几步，看似缓慢，却如游烟般迅速消失。
蒋雪离看得眸光奇异，也如箭般追了出去。
两人借着普通人的人缝，一路顺利至极地出了宫殿群，到达了外面的街道上。
齐漪松了口气，领着蒋雪离来到一个阴暗的巷中。
“应该安全了。”齐漪看着蒋雪离道，“你跟我一起回大周？还是——”
蒋雪离望着她的脸，默了默道：“谢谢你，我自己走。”
齐漪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那我走了。”
蒋雪离的死亡倒计时已经停止。
看得出，她现在的生命状态确实很好。
齐漪转身得十分干脆。
然而，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道阴冷沙哑的声音。
“走？谁都别想走。”
这是什么人？
来的悄无声息。
竟然连风神之眼都没惊动。
齐漪背脊一寒，几乎下意识一个滑步，离开了原地。
只见一把剑插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
若非齐漪反应迅速、避让及时，恐怕现在被钉死在地上的，就是她了。
剑影先至。
随后，才出现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中的人。
这身影仿佛缩水了一般，干瘦矮小，佝偻着腰，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
然而，就是这个人的出现，却令人无端警铃大作。
齐漪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两个字，危险危险危险，提醒她赶紧逃离这个人。
蒋雪离看见他的第一时间，浑身一抖：“蒋、杲。”
“丫头，论辈分，你还得叫老夫一声太祖爷爷，”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怎么愈发见外了。”
说完，他将目光调转方向，落在了齐漪身上：“又一个年轻的天才，竟然比我家丫头资质更高……”
说到后面，他的语调带着几分诡异，给人一种似叹似怜似怨似恨的感觉。
自这个人现出身形开始，齐漪的鼻尖就始终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腐朽气味。
这味道令人作呕。
她嫌恶地挥了下手，身后，敖子平不知何时也赶到了。
他站得离齐漪特别近，亮出利刃，浑身紧绷神色戒备地盯着对面的老者。
这是敖子平跟随齐漪这段日子以来，遇到的最危险的一个人。
“七阶……”老者歪了歪头，“你们的实力倒是不错。”
换成很多别的地方都能横着走了。
“可惜，非要和老夫作对。”他缓缓拔出地上的剑。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齐漪忽然开口问道。
老者歪了歪头，没有作答。
“难道是那个卧水珠？”
老者拔剑的动作一顿。
抬头看向齐漪。
“连卧水珠都认识，看来你知道的东西不少，不知道你这丫头的本源之力，美不美味……”
话语间有几分惜才之意。
但说是这么说，杀心和贪念却不减反增。
“我知道你的目的，”齐漪笑道，“但依我看，你这术法，失败可能性不小。”
蒋杲的动作再次一顿，冷笑：“小小女娃，才活过几年，有过几天见识？也敢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词！”
“我是活得不够久，但机缘之事，不看年岁，看天意。”
齐漪指了指上空，唇边忽的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我见过人死而复生，你活了这么久，见过吗？”
蒋杲握剑的手一抖，猛地抬头。
他的眼睛隐在斗篷下看不清楚，但齐漪依旧能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你在哪儿见的？”
齐漪唇角一翘，轻笑：“天一门，知道吗？”
蒋杲活过这么长的岁月，岂能不知道天一门？
他不但知道，还曾经与某任门主有过交情，对许多内情之事非常了解。
好多人一想起天一门，觉得是游方骗子。
但只有蒋杲这种活得越久的老东西，才更能明白这些历史悠久的门派的传承的可怕。
他自己能活这么多年，精研融合了很多门派的秘术。
虽说因其性质，是以珐琅神教为主，但天一门的某些秘术，在其中还是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只可惜。
经过这几十年军阀战乱。
天一门那群有本事的老糊涂，死得差不多了。
传承也断了不少。
在蒋杲的眼中，现在那所谓的天一门，已经真正沦为了三流小派。
其内门，竟连个坐镇的八阶武尊都没有。
传闻天一门最强盛时，还有过一门三武尊的极致辉煌。
“你在天一门见的？”蒋杲勾起讥讽的笑。
现任那所谓的天一门门主，他也见过，当年还只是一个平庸至极的后辈，如今也实力平平。
“别误会，我说的，当然不是那风崖子。”齐漪直呼那门主之名，一副不将其看在眼中的模样。
蒋杲神色一顿，认真打量了遍对面的少女。
“小丫头，你是——”
不知不觉间。
两人已说了好几句话。
是人都看得出来，齐漪实际上是在拖延时间。
蒋杲倒也不在乎，他若有心，弹指之间可杀三人。
哪知，面对如此强敌，对面那少女却忽然歪了歪头，目光冷淡地盯着他，语气忽然变得极为猖狂：“老不死的，你再叫我小丫头，我可就不敢保证你的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