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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间影影绰绰矗立不少黑影,定睛细看,那些是一个个倒扣摞起来的恭桶,这里竟是宫中洗刷恭桶的所在,整个院子内外都被屎尿的气味浸透了。

即使隔着院墙,此地两丈之内也让人难以忍受,刚才在院外祝绝不是没闻到,只不过他一心逃命,神志恍惚,未仔细思考不明臭味的来源。

院中不见人迹,唯一一间屋子里漆黑一片,祝绝皱紧眉头忍受着臭气,蹑手蹑脚行至屋门前,轻轻一推,门竟未上锁。

真乃天助!

祝绝又一推门,微弱的天光倾斜进不大的屋内,只见床榻之下,三双鞋子凌乱地扔在地上。

三人,尚可。

祝绝微微躬身,以迅雷之势飞速冲入屋内,接近床榻时纵身一跳,手向着约莫脖子的地方一爪扣下。

“嘭”地一声,是手与床榻碰撞出的声音。

祝绝顾不得手指生疼,只道未抓中地方,立马翻身,手臂横着往身后一摆,又是“嘭”一声。

床上根本无人!

揉着胳膊坐起身,祝绝这才看到床上只有一张难闻的被褥和几套凌乱的衣服,哪有人的踪迹。

怎么如此邪门?难道人还能化成空气不成!

祝绝心头生寒,不死心地将被褥整个掀开,原本铺在被下的一张厚厚的黑色垂地布单也被一并带起,露出床下地面。

床下有光微微一闪又灭,祝绝心中警铃大作,迅速向后退出几步。毫厘之间,一把铁锹头正扎中他刚才站立之处。

祝绝眯眼看去,正对上一双满怀恨意的眸子。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瘦弱男孩赤裸着身体,只着亵裤,浑身泥土,从床下一个翻滚,重新操起铁锹头,又向祝绝打来,进退之间竟不是毫无章法。

但孩子就是孩子,刚才不过变起仓促,既有准备,祝绝又怎会让他打中。

一脚踹过去,男孩手中的铁锹头已然脱手飞出,他自己也猛烈撞到墙上,瘫软下来。祝绝不给他反应机会,同时冲上去,一把扣住男孩纤细的脖颈。这还是他看到是个孩子心底生出不忍,只使了三分力,不然男孩此时已然气绝。

“呀!……”身后声响又起。

祝绝一手提起男孩,猛然转过头,眼神炯炯仿若杀神。

被盯住的人猛然停住脚步,嘴唇颤抖,口中为自己壮胆的声音也变成细若蚊呐,手里举着的铁锹头放也不是,攻也不是。这是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同样只着亵裤浑身泥土,铁锹头还是那把铁锹头,刚才掉在地上,又被他捡起来,在这个更瘦弱的孩子手里显得格外沉重。

“呜……”床底传来微弱的压抑的哭声,同样打扮的另一个八九岁男孩还藏在床底,露出的半张脸上泥土混着泪水脏污一片,只余清亮的眼睛在第一个孩子和祝绝身上来回逡巡。

三个,还都是孩子。

祝绝又不是什么冷血杀手,见此情景不由头大如斗。

“大桶哥。”

还未等祝绝想好应对之策,屋门一推,又一个孩子走了进来。看清屋中情形,本来睡眼惺忪的孩子眼睛瞪得老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视线落在第一个孩子身上,明显几个孩子都听这个大男孩的。

最后进来的男孩是四人中唯一衣衫整齐的,年龄也最小,看起来不过五六岁。

“你,杀了我!”被掐住脖子的男孩手无力地扒拉着祝绝的手指,嘶哑着嗓子艰难道。

罢了。

祝绝只觉心中疲惫,手一松,男孩跌坐地上,一边咳一边大口喘息。

五个人大眼瞪小眼片刻,祝绝心念一动:四个孩子明知打不过他,却并不叫喊,也不逃跑,只一味和他对峙,这其中定有隐情。

思及刚发生的一切,祝绝眼光落在床底,走上前去。那床底的孩子视线和他一碰,低低的抽泣声立马断绝,犹豫一下,还是乖乖从床底爬了出来。

床底并无一物,除了刚才打斗中被踢进去的一只鞋。

祝绝皱眉看了看四人,还是孩子,脸上的紧张之色根本藏不住。略微思忖,祝绝将桌上油灯点亮,举火再照,方现端倪。

只见床底一块块石板中,有两块附近的缝隙比起其他石板格外深,而且床上的被子都又脏又臭,床底的石板却格外干净。

祝绝伸手按了按那两块石板,果然轻微晃动。他伸出手指在石板边缘摸索一圈,找到一处可使力的凹陷,用力一掀,石板翻开,竟露出个能通一人身量的洞口!

这里竟然有地道!

被追地上天无路的祝绝眼睛一亮,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祝绝回头看了看几个孩子,从始至终他们都任由他举动,虽然满脸不甘不愿,却并不叫喊。看来这地道就算不是他们挖的,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祝绝正要细问,只听院门处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有人在大声叫喊:“开门!”

屋内五人齐齐色变。

第一个男孩被门外声响吸引,一恍神的工夫,回头却见刚才与自己打斗那人夺过第二个孩子手中的铁锹头,转头爬进床底,进入地道之中。

男孩一愣,听外面催的急,也顾不得细思,匆匆吩咐道:“二桶,三桶,快把地道盖起来,穿好衣服。四桶,把被子捡起来铺好。”

闻言,三个男孩如梦方醒,两个八九岁男孩合力将石板盖起,然后在地上摸索着自己的衣服,拼命往身上套。最小的四桶捡起布单和被子,爬到床上慌慌张张铺平。

男孩大桶爬进床底,将角落里的一抔土急急扒拉过来,填进刚才未来的及填的石板缝隙之中,大致看了看没问题,这才找到自己的衣服,一边穿一边高声回应:“来了来了。”

见刚才趴在床底的孩子率先穿好衣服,大桶道:“三桶,你擦把脸,去开门。二桶,把地上的油灯放桌上再去擦脸,四桶,脱了鞋坐床上去。”

禁卫军捂着鼻子进来的时候,只见到四桶抱着被子坐在床边发愣,二桶一脸湿漉漉刚用水醒过神的样子,三桶跟在大桶身边低着头有些害怕似的,大桶点头哈腰地向领头的参领回话。

“对不住大人,睡得沉了。”

“没有,没听到什么动静。”

“大人,这院子就这么大,您搜搜就知道了。”

一座一眼望到头的院子,一间两丈长的屋子,一棵还没长叶的大槐树,一只只剩一半水的陶缸,一口壁上青苔湿滑完整的水井,加上堆满院子的恭桶,这里能搜的就几个地方,禁卫一无所获,很快便离开此地。

于是在这即将天亮的清晨,本来插翅难飞的寿王世子李鸿,就这么从包围圈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