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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苍柏的枝干上立了一群身披嫩黄色羽衣的小鸟妖,它们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一只小鼠藏于草堆偷听。

须臾,一声有着强大法力的暗哨响起,小鼠草堆穿梭,三两下隐没了。

“可寻到踪迹了?”白衣飘飘的女子问。

“回主人,有群黄莺道,山中来过一队人马,还带着位姑娘见了个俊道士。”小鼠道。

“那姑娘有多大?他们去向何处?”女子问。

“呃,小的也不知那姑娘多大,只说在不远处…叫石板仓的地方。”小鼠指了指山中一处。

女子道:“人多容易打草惊蛇,小鼠带路,你俩同行,其他人候命!纪禾禾等逮着你,看我不拔光你的颈毛!”

嘀嗒嘀嗒的水声在巨大空间里回荡,火把的光在岩洞的石壁上晃着影,老有些不知打哪儿来的风在乱灌,浓重的湿气摊在地面,不时有冷冰冰的气往上蹿,但越往里,地越干,里头还有了些微弱的光亮。

叶支支趴在马背上,徐徐醒来,直愣愣了好久,她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能抬起头时,见前头赵居延与一个道士说着话。

“道长,这葶苎散除了迷人神志,会伤人根本吗?”赵居延问。

“怎么赵兄信不过?此药无毒,不伤人,嗯,想来药效这会儿也该过了。”说完,那道士回头望向叶支支,“叶姑娘,你醒了。”

叶支支一对上他那眼神,心中便有了恐慌,忙环顾四周问:“这是哪儿?”

“此处名曰石板仓!是贫道修行之所。”道士答。

“你又是谁?”叶支支道。

“贫道玉尘尾,大有宫全真门下。”道士答。

“你…对我,下了…他给的迷药?”叶支支看着赵居延问,暗忖是何时,何地之事。

她对着自己一通打量,灵光闪现,难道是袖中的那方帕子?

“是贫道的主意,因妖孽作祟,锦园中阵法不稳,恐伤及无辜,需借姑娘灵宠一用,故出此下策。”道士言。

“锦园?阵法?咬…虎?”叶支支言罢,急摇头,“咬虎不行!他重伤未愈,不能借你!”

赵居延正欲上前,那道士身上挂的葫芦嗡嗡作响,他掐指一算,道:“糟了,法阵被破!”

玉尘尾以迅雷之势在叶支支眉心一点,道了句:“无何有之乡!”

叶支支应声倒地。

“赵兄莫急,贫道只是让叶姑娘睡上一觉,安心待你我归来。”

言罢,玉尘尾掐诀念咒飞身而出。

赵居延点几人照看,亦策马狂奔。

片刻,小鼠寻迹来此,一行人入了石板仓。

“叶支支?你怎么了?”那白衣女子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她身旁同行二人已制服影卫。三人仔细察看,见洞中再无他人,心下黯然。

白衣女子道:“算了,先带我这位朋友回洞府吧,她这副样子需找狐医瞧瞧!”

说着,她便带着叶支支瞬移而去,其余人化了烟。

“我这是在哪儿?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叶支支觉着自己已经走了好久,走得好累,怎么走四下都是空空的,怎么走似乎都有前路。

她喊过咬虎的名字,像个没头的苍蝇狂奔过,在这儿,哭得再大声也没有任何回应。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她一个人!

“狐医,她是中了毒,还是什么巫蛊之术?”白衣女子站在锦榻前忧心忡忡。

狐医捋着他那一小缀胡子,面露难色,“禀尊主,这位姑娘脉象平稳,神息却混乱,不似中毒。至于蛊毒,中蛊之人入夜必有异动,到时便知分晓。不过…我…怕……”

“怕什么?”白衣女子急问。

“她若是中了…道士的法术,我等…恐…无力破解。”狐医嗫嚅着。

“道…士…又是道士!”白衣女子攥拳,“据你所知,此为何法术?”

“尊主,这…这…这姑娘非救不可吗?”狐医问。

白衣女子郑重点头,道:“纪禾禾偷了我…的法宝,离家出走,至今音讯全无。这位姑娘可以帮我召唤那法宝,定能找到纪禾禾。”

狐医闻言,踱了几步,回到榻前,指尖一抹紫光扫过叶支支全身,一块帕子被勾出,才揭开,一道金光即现。白衣女子一个封印出,帕子缓落入她手中。

狐医探过究竟,道:“这帕子上除了有符咒,还含了葶苎散,会致人昏迷,可分量不多……”

“主人,主人!”咬虎自乾坤袋里钻出焦急道。

“咬虎?”白衣女子道,“你一直都在?”

“我被那帕子困在了乾坤袋里,”咬虎忿然道,“那死道士将主人的元神引入了‘无何有之乡’,我得去个地方,寻个物件救主人!”

“你独自…能行?”白衣女子道。

“纪潇潇,你可愿意帮我?”咬虎望着叶支支问。

“帮!自然帮!”纪潇潇笑道,“说说,我们要去哪儿?”

“慈云观!”咬虎火急火燎,已腾云而起。

“怎么是个道观?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纪潇潇吩咐狐医几句,亦消身离去。

锦园,阴云密布,无处不在的红绸在风里飞舞,似触手。

四处高挂的红灯笼似蒙了尘,怎都照不亮这庭院。

一群身影在翻落,疾行。

赵居延赶到时,正是几道蓝光消散之时,玉尘尾手中捏着颗小小的水珠,出了神。

“道长,可知是何妖物破了阵法?”赵居延问。

“是自相残杀……”玉尘尾收起水珠,未再多言,径自察看着望月池的角角落落。

许久,他手中多出一根碎裂的蔓芽,对赵居延道:“吾来时晩矣,阵破,阵中已空无一物,破阵之人在此曾与人一战,一死一伤。伤的或许能追根溯源,但不急,今夜还是先回石板仓吧,毕竟叶姑娘还在那儿呢。”

“死的是谁?通灵草吗?”赵居延看着蔓芽追问。

“通灵草?”玉尘尾闻言摇头道,“死的是株可怜的夜花藤。”

“夜…花藤是…何物?”赵居延不解。

“这蔓芽便是夜花藤的所有物,它是种拥有圣洁灵魂的精灵,世间罕有,逢百年,族中必出一对拥有九紫离火命的双生子,因命格特殊,二者皆灵力非凡。”玉尘尾道,“而她们一生只会产一子,产下的孩子传说…是集大乘之圣品良源,非一般天材物宝所能及,出生即被无数妖族精怪垂涎,故此二人所产之子注定九死一生,极难成活。没想到…最终如此…唉也不知那通灵草带着离开的现下如何了……”

“你…你不会是要死了吧?陆诚,陆诚你醒醒啊……”小葵推了推完全压在自己肩头的陆诚。

她看着他额间爆出颗颗汗珠,嘴角鲜红的血痕,急思:护心,养心,是什么…是什么?

深山密林没星光没虫鸣,连溪水都是安静地流淌。

小葵放下陆诚,环视着:“这林子里总该有点什么吧?”

恰在此时,一缕七彩斑斓似雾非雾的光带随着溪水漂浮而来。顺势一望,老松树映入眼帘。

小葵悄声上前,一株露出半个小身子的茯苓精正蜷卧于松树下。

她即刻幻出一支蒲公英,升起结界。

小茯苓的七彩光带瞬时被金灿灿的光粉截断,它自朦胧暗色中惊醒才仰头张望,小葵一个剑指落下,点点光芒入背,它身首异处。

“哈哈,没想到,竟有这运道,遇着个上品茯苓精,陆诚啊,你真是命不该绝。”小葵大喜。

她扶起陆诚将茯苓的精元缓缓释入,眼见他苍白如纸的脸有了血色。

陆诚微睁了眼,道:“什么时辰了?”

“寅时吧。”小葵道。

“送…送我回去,不能让人发现…”他道。

小葵无奈点头,心有不甘道:“你可要记得,今日我救你一命,他日需偿还的。”